河內(nèi)郡,懷縣城外。
并州狼騎與西涼飛熊軍混合的營寨已然立起,旌旗招展,殺氣隱隱。然而,中軍大帳內(nèi)的氣氛卻與外表的嚴整肅殺不太相符。
呂布這位誅董首功之臣,此刻正對著懸掛的地圖生悶氣。他那張英俊卻總帶著幾分桀驁的臉上,明明白白寫著三個大字:不!開!心!
“憑什么?”呂布猛地一拍案幾,震得上面的令箭筒都跳了一下,“徐榮一個降將,寸功未立,搖身一變就成了兩萬五千兵馬的主將?在河南尹又是剿匪又是屯田,風(fēng)頭盡出!”
帳下,魏續(xù)、宋憲、侯成等并州老部下眼觀鼻,鼻觀心,不敢接這話茬。
呂布越想越氣,來回踱步,身上的甲葉嘩啦作響:“還有那個黃忠!哪兒冒出來的老卒?聽說都快五十了!去陜縣接管了牛輔的爛攤子,手下就憑空多了兩萬五千西涼兵?那可是實打?qū)嵉膽?zhàn)兵!”
他掰著手指頭算,越算心越堵:“我呂奉先!誅殺國賊董卓,乃朝廷首功!浴血奮戰(zhàn)的是我!如今呢?滿打滿算,并州舊部加上飛熊軍,才一萬出頭!高順的陷陣營還被陛下留在了長安!”
一股強烈的酸意和委屈涌上心頭。他感覺自己這個頭號功臣,待遇反倒不如后來者?陛下這未免也太厚此薄彼了!徐榮和黃忠手下那黑壓壓的幾萬大軍,像一根根刺,扎得他渾身不舒服。
“哼!定是那賈文和(莫名背鍋)、楊文先等人在陛下面前進了讒言!排擠于我!”呂布憤憤地下了結(jié)論,完美甩鍋。
不過,郁悶歸郁悶,呂布的自我調(diào)節(jié)能力還是一流的。他很快又想起了自己的“好處”。
“罷了!”他大手一揮,“陛下終究還是念著我的功勞的!這張楊的河內(nèi)部曲,陛下金口玉言,劃歸我統(tǒng)領(lǐng)!那張稚叔與我乃舊交,此事必成!屆時,我麾下亦有一萬五千雄兵!”
想到此處,他心情稍霽。又想起才貌雙全的貂蟬,陛下親自做媒賜婚……
再加上從郿塢董卓老賊那里抄沒的、陛下賞賜的大量金銀珠寶……呂布忽然覺得,自己雖然兵馬暫時少了點,但錢和美人侯爵可是實實在在到手了!徐榮、黃忠他們能有這待遇?
這么一對比,呂布頓時又覺得自己達到了人生巔峰,那點因為兵力而產(chǎn)生的酸溜溜的不平衡感,迅速被對財富和美人的憧憬所取代。典型的“呂布式”快樂,就是這么簡單直接且樸實無華。
“報——!”親兵入帳,“將軍,河內(nèi)太守張楊大人已出城相迎!”
“哦?”呂布精神一振,整理了一下盔纓,“走!隨我去見見稚叔!”
他并未多做防備,只帶了魏續(xù)、宋憲等寥寥數(shù)名親信將領(lǐng),便策馬向著懷縣城門而去。對于張楊,他還是比較放心的,畢竟是多年的老兄弟了,過命的交情。
懷縣城門外,張楊早已帶著郡中文武官員等候在此??吹絽尾寄鞘煜さ纳碛耙约捌渖砗笥l(fā)精悍的兵馬,張楊臉上立刻堆滿了熱情快步迎了上來。
“奉先!奉先吾弟!可想死為兄了!”張楊一把拉住呂布的馬韁,語氣親熱得不得了,“一別經(jīng)年,吾弟風(fēng)采更勝往昔!威震天下矣!”
呂布見張楊如此態(tài)度,心中受用,哈哈大笑,:“稚叔兄!久違了!兄臺在這河內(nèi)倒是逍遙!”
兩人攜手入城,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在并州刺史丁原麾下共事的時候。張楊一路噓寒問暖,關(guān)切地問起并州舊部們的近況,呂布也一一作答,氣氛融洽至極。
寒暄過后,分賓主落座。呂布環(huán)視了一下這河內(nèi)郡守府,看似隨意地問道:“稚叔兄,如今朝廷新立,陛下英明,誅除國賊,正需我等勠力同心,匡扶漢室。兄臺在這河內(nèi),兵精糧足,何不正式歸順朝廷,共圖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