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捧著那一沓天子親手所繪、標注詳盡的“超級農(nóng)械監(jiān)”規(guī)劃圖,腳步虛浮地回到了繡衣府臨時衙署——一處偏僻且毫不起眼的小院。他覺得自己的腦仁嗡嗡作響,像是被硬塞進了一整個未央宮的政務。
“來人!”他揉著發(fā)脹的太陽穴,聲音都透著一股精疲力竭,“去請李肅侯爺、牛輔議郎過來議事。還有,看看李傕、郭汜兩位議郎在不在,一并請來?!?/p>
不多時,幾人陸續(xù)到來。李肅一臉“我又要升官了”的期待,牛輔則有些惴惴不安,李傕和郭汜則是探頭探腦,最近他們被朝堂上以王允為首的那幫清流世家官員的彈劾搞得風聲鶴唳,出門都怕被套麻袋。
賈詡沒廢話,直接拿起一份早已準備好的密旨,看向李肅:“李侯爺?!?/p>
“下官在!”李肅立刻挺直腰板。
“陛下有旨,命你攜帶此密旨,即刻出發(fā),前往涼州,面見鎮(zhèn)西將軍馬騰(天子給他臨時安了個好聽的頭銜),傳達陛下之意。陛下許諾,若其愿率部忠于朝廷,則授予正式官爵,保其部眾安寧。然,需將其長子馬超,送至長安為質。此事關乎西陲安定,侯爺能言善辯,深諳利害,此重任非你莫屬。”
李肅一聽,眼睛瞬間亮了!又是這種活!不用動刀動槍,跑跑腿、全靠一張嘴!而且目標是招安一方諸侯,這要是辦成了,又是大功一件??!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更高的爵位在向他招手!
“賈公放心!陛下放心!”李肅激動地接過密旨,拍著胸脯保證,“下官必說得那馬騰心花怒放,乖乖把他兒子送來!若辦不成,下官提頭來見!”說完,興沖沖地就跑出去準備行裝了,那速度,生怕賈詡反悔。
賈詡看著他的背影,內(nèi)心感嘆:這貨干別的不行,搞策反招降還從來沒失敗過,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天賦異稟?陛下用人,真是……深不可測。
打發(fā)走了李肅,賈詡的目光轉向了李傕和郭汜。這兩人頓時一個激靈,站得筆直。
“李議郎,郭議郎?!?/p>
“下官在!”兩人齊聲應道。
賈詡壓低了聲音,語氣變得森冷:“陛下有密令?!?/p>
他將屠殺河內(nèi)溫縣司馬氏的任務詳細說了一遍,尤其強調(diào)了那個名叫司馬懿的少年必須死,以及事后可得司馬家三成財物的獎賞。
李傕和郭汜聽完,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臉上同時爆發(fā)出狂喜之色!仿佛不是接到了什么滅門的臟活,而是天降橫財!
“就……就這事?”李傕眼睛瞪得溜圓,聲音因興奮而有些變調(diào),“殺個世家?還能拿三成?陛下……陛下圣明??!哈哈哈哈!”
郭汜也樂得合不攏嘴,搓著手道:“哎喲喂!可憋死老子了!天天在長安當縮頭烏龜,生怕被那幫穿袍子的(指文官)逮到錯處!還是這活兒痛快!搶世家?殺世家?這我熟??!跟著董太師的時候咱就是干這個起家的!”
兩人興奮得幾乎要手舞足蹈。朝廷上的世家天天喊打喊殺要辦他們,他們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和恐懼,如今能重操舊業(yè),還能合法地搶掠仇敵,簡直是天上掉餡餅!
“賈公!您就瞧好吧!跟著太師。。。。。董賊劫掠這么多年,早就有經(jīng)驗了。”李傕一拍大腿,“某這就去點齊最狠辣的兄弟,保證做得干干凈凈,雞犬不留!別說一個司馬懿,就是一只司馬家的耗子,也給它劈成兩半!”
“某帶第二批人隨后就到!”郭汜連忙補充,“定將此事辦得漂漂亮亮,不給陛下和賈公添半點麻煩!”
看著兩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仿佛不是去殺人而是去赴宴的興奮勁兒,賈詡一時無言。他忽然有些明白,陛下為何要頂著巨大壓力保下這群惡狼,還塞進繡衣府了。
這種臟活、這種屠戮一方望族的事情,無論是朝中還是民間幾乎不會有任何人敢去做,唯有李傕、郭汜這等本身就跟悍匪一樣的人物,同時又和世家不共戴天、雙方甚至達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才會如此欣喜若狂,毫無心理負擔。
“切記,務必隱秘,手腳干凈。若走漏風聲,或目標未除……”賈詡冷冷地補充道。
“明白明白!您放心!”李傕郭汜把頭點得像小雞啄米,他們也知道若事情敗漏,他們就是頂包的,天子根本不會管他們,“俺們辦事,穩(wěn)得很!”說完,兩人興高采烈地勾肩搭背出去了,邊走邊興奮地討論著帶哪些老兄弟、走哪條路線、事后怎么分錢。
賈詡看著他們的背影,再次揉了揉眉心。這或許,就是天子收留這些人的真正目的吧。一把淬毒的匕首,就得用在見不得光的地方。
此時,牛輔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小聲問:“先生……那……那我呢?”他看李傕郭汜領了那么“爽”的任務,有點眼熱。
賈詡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牛議郎你心思縝密,便留在長安,坐鎮(zhèn)繡衣府,統(tǒng)籌各方消息,責任重大?!?/p>
牛輔一聽不用出去打打殺殺,還能留在安全的長安“坐鎮(zhèn)”,頓時松了口氣,李郭二人現(xiàn)在是他的手下,拿了好處也得給自己一些,如此甚好,連忙點頭:“好好好!坐鎮(zhèn)好!先生放心,輔定當盡心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