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郡,美稷以南三十里,漢軍聯(lián)營。
當呂布率領的五千鐵騎,卷著漫天煙塵,如同一條黑色的鋼鐵洪流涌入大營時,整個營地的氣氛都為之一變。那股歷經(jīng)壺關新敗、略顯沉悶的壓抑,瞬間被這股生力軍帶來的凜冽殺氣與桀驁之氣沖散了不少。
夏侯惇、張繡、於夫羅等人早已在營門等候。看著那桿熟悉的“呂”字大纛旗下,那個挺拔如山、眼神卻比往日更加銳利深沉的身影,夏侯惇率先迎了上去。
“溫侯!”夏侯惇抱拳,聲音洪亮。
呂布勒住赤兔馬,猩紅披風在朔風中獵獵作響。他目光掃過眾人,在於夫羅身上略一停留,微微頷首,算是打過了招呼。
於夫羅只感覺渾身有些寒意,曾經(jīng)的飛將呂布,就是他們的噩夢,如今見到真人,雖未曾出手,僅僅散發(fā)出氣勢就叫他渾身膽寒。
經(jīng)歷過壺關之敗,呂布身上的驕狂之氣收斂了許多,但那股睥睨天下的傲骨猶在。
“元讓,公祺(張繡字),情況某已知曉?!眳尾奸_門見山,聲音沉穩(wěn),“五萬胡騎,盤踞美稷,正是我輩建功立業(yè),一掃前恥之時!”
他翻身下馬,與眾人一同走向中軍大帳。“當務之急,是整合騎兵。某帶來的五千鐵騎,皆是百戰(zhàn)余生的老卒,可充作鋒矢。元讓與公祺麾下騎兵,亦需重新編伍,明確號令,方能如臂使指,發(fā)揮最大戰(zhàn)力。”
帳內,巨大的羊皮地圖鋪開。呂布不再是那個一味喊打喊殺的莽夫,他仔細詢問了敵軍兵力分布、騎兵配置、以及周邊地形。當?shù)弥毑饭嵌己顚⒅髁︱T兵陳列于美稷城外開闊草場,意圖憑借騎兵優(yōu)勢與漢軍決戰(zhàn)時,呂布眼中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他本就不擅長謀略,如此直來直去的沖陣才是他最擅長的。
“好!他欲野戰(zhàn),某便成全他!”呂布一拳砸在地圖上美稷的位置,“明日,某親率騎兵前去叫陣!先挫其銳氣,再尋機破敵!”
當夜,漢軍騎兵進行了緊急整合。呂布帶來的五千狼騎為核心,與夏侯惇、張繡麾下騎兵混編,明確以呂布號令為尊。戰(zhàn)馬銜枚,將士磨刀,一股肅殺之氣在軍營中彌漫開來,直沖霄漢。
。。。。。。
次日,黎明。
凄厲的牛角號聲劃破了草原的寧靜。美稷城下,漢軍騎兵陣列森嚴,如同黑色的礁石,沉默地面對著遠方那一片望不到邊際的胡騎海洋。
“呂”字大纛旗下,呂布一馬當先。他今日換上了天子打造嶄新的吞獸連環(huán)鎧,在初升的朝陽下反射著冷冽的寒光。那桿令人聞風喪膽的方天畫戟斜指大地,赤兔馬刨著蹄子,噴吐著灼熱的白氣,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那壓抑已久的戰(zhàn)意。
“嗚——咚!嗚——咚!”漢軍陣中,戰(zhàn)鼓擂響,節(jié)奏緩慢而沉重,如同巨獸的心跳,敲在每一個人的胸膛。
呂布猛地一夾馬腹,赤兔馬長嘶一聲,如同一團燃燒的烈焰,脫離本陣,直奔兩軍陣前那片空曠地帶。
他勒住戰(zhàn)馬,聲如驚雷,滾滾而去:
“大漢溫侯在此!須卜骨都侯,可敢出陣與某一戰(zhàn)?!爾等胡虜,也敢犯我大漢?”
溫侯呂布!飛將之名,縱然是塞外胡虜,亦如雷貫耳!
中軍旗下,須卜骨都侯臉色陰沉,聞言冷哼一聲:“狂妄!誰去為我取了這漢將首級?”
“末將愿往!”一聲咆哮,一員身高三丈、膀大腰圓的匈奴猛將催動戰(zhàn)馬,揮舞著一柄巨大的狼牙棒,如同旋風般沖出本陣?!靶莸貌?!吃我烏爾頓一棒!”
這烏爾頓乃是須卜骨都侯麾下有數(shù)的勇士,力大無窮,在部落中罕逢敵手。他催馬狂奔,狼牙棒帶著凄厲的風聲,朝著呂布的天靈蓋猛砸下來,勢若千鈞!
面對這足以開碑裂石的猛擊,呂布竟是不閃不避,嘴角甚至勾起一絲殘忍的弧度。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