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哥,這日子……沒法過了!”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隊率猛地灌了一口寡淡的酒水,聲音沙啞,“糧倉眼見著就要空了,每天就那點摻了沙子的粟米粥,弟兄們連兵器都快拿不動了!今天……今天雷將軍他們……”他說不下去了,白天黃忠如砍瓜切菜般陣斬三將的場景,如同噩夢般縈繞在每個人心頭。
另一名瘦削的司馬接口,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顫抖:“我手下已經(jīng)有幾個弟兄夜里想用繩索縋城逃跑,被巡城的‘王宮衛(wèi)隊’發(fā)現(xiàn),全……全給砍了腦袋掛在城頭示眾!宋建這是要逼著所有人給他陪葬??!”
王校尉臉色陰沉,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發(fā)出沉悶的響聲。他環(huán)視眾人,這些都是跟隨他多年的老兄弟,也是如今軍中還對宋建抱有最后一絲幻想(或者說恐懼)的骨干。
“韓遂那邊,有消息嗎?”有人抱著最后的希望問道。
王校尉冷笑一聲,從懷里掏出一封被揉得皺巴巴的帛書,丟在桌上:“還能有什么消息?依舊是那套‘堅守待援’、‘里應(yīng)外合’的鬼話!韓遂自己都被馬超、趙云困在金城,泥菩薩過江,還能來救我們?這不過是宋建用來穩(wěn)住我們,讓他自己能多當(dāng)幾天‘王爺’的借口!”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兄弟們,實話告訴你們,我早已暗中派人接觸過城外的官軍了!朝廷黃將軍有令,只誅首惡宋建,獻(xiàn)城者,不僅免罪,還可按功勞授官賞賜!再跟著宋建這條破船往下沉,咱們都得死無葬身之地!”
營房內(nèi)瞬間一片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這個提議太大膽,太冒險,但……似乎是眼前唯一的生路。
“王哥,你說怎么辦,我們就怎么辦!”刀疤隊率第一個表態(tài),眼中燃起求生的火焰,“媽的,橫豎都是死,不如搏一把!殺了宋建,開城投降!”
“對!搏一把!”
“干了!”
見眾人意見統(tǒng)一,王校尉眼中寒光一閃,壓低聲音開始布置:“宋建今夜定然又在宮中飲酒作樂,醉后必然酣睡。他身邊的宮衛(wèi)雖然精銳,但人數(shù)不多,且人心惶惶。我們各自挑選絕對可靠的弟兄,子時三刻,以我營中火起為號,直撲‘王宮’!記住,目標(biāo)只有一個——宋建的首級!得手后,立刻打開西城門,舉火為號,迎官軍入城!”
計議已定,眾人各自散去,暗中準(zhǔn)備。一股暗流在死寂的枹罕城內(nèi)悄然涌動。
子時三刻,萬籟俱寂。突然,王校尉營地方向猛地竄起一道火光,伴隨著一陣故意的呼喊和兵刃交擊聲!
“走水了!有人叛亂!”
這聲音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打破了夜的寧靜。早已準(zhǔn)備就緒的各路人馬,立刻從不同方向朝著城中央那座簡陋的“王宮”猛撲過去!
宮門處的守衛(wèi)尚未反應(yīng)過來,就被亂刀砍倒。王校尉一馬當(dāng)先,率領(lǐng)數(shù)十名精銳直沖宋建的寢殿。殿內(nèi),宋建果然因醉酒而酣睡,被外面的喊殺聲驚醒時,還迷迷糊糊地呵斥:“何人喧嘩?拖出去砍了!”
然而,回應(yīng)他的是殿門被猛地撞開的巨響,以及王校尉等人充滿殺氣的面孔。
“你……你們要造反嗎?!”宋建驚恐地坐起,想要去抓床頭的佩劍。
“造反?是替你結(jié)束這場鬧??!”王校尉厲喝一聲,毫不遲疑,手中環(huán)首刀帶著寒光,直劈過去!他身后的士兵也一擁而上。
宋建倉促間舉劍格擋,但他本就武藝尋常,加之酒醉未醒,如何擋得住這群心存死志、只為求活的悍卒?不過兩三回合,便被王校尉一刀劈中肩膀,慘叫著倒地,旋即被亂刀分尸!那顆戴著可笑“王冠”的頭顱,被王校尉一把抓起。
“宋建已死!降者不殺!”王校尉提著滴血的首級,沖出寢殿,高聲呼喊。
宮內(nèi)的殘余衛(wèi)隊見主子已死,本就士氣全無,紛紛丟棄兵器,跪地投降。整個過程,快得超乎想象,幾乎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
控制宮城后,王校尉立刻命人打開西城門,并在城頭點燃三支巨大的火把,向著城外漢軍大營的方向奮力揮舞。
城外,黃忠并未安睡,一直在中軍帳內(nèi)留意城中的動靜。見到城頭火起,并接到斥候確認(rèn)城門已開的急報后,他立刻下令:“全軍戒備,前鋒營入城!控制四門及要道,遇抵抗者格殺,投降者收繳兵器,集中看管!嚴(yán)禁擾民,違令者斬!”
訓(xùn)練有素的漢軍前鋒迅速入城,在王校尉等人的引導(dǎo)下,幾乎兵不血刃地接管了枹罕城的防務(wù)。負(fù)隅頑抗者寥寥無幾,大部分守軍早已喪失斗志,麻木地聽從安排,被引導(dǎo)至指定區(qū)域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