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67章 姑獲鳥（第4頁）

“進去！”她的聲音驟然尖利起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絲即將失控的瘋狂，周身那股非人的冰冷氣息再次暴漲，“找到他！帶他出來！否則……你就永遠留在這里面陪他！”

我沒有選擇。比起立刻死在這里，進入未知的黑暗似乎還多一線生機。我咽了口唾沫，心臟跳得快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我蹲下身，看向那深不見底的洞口，里面吹出的風(fēng)陰冷刺骨。

我摸索著從書箱里拿出火折子——幸好油布包得嚴實，還沒濕透。費力地吹燃，微弱的火苗跳動起來，勉強照亮洞口附近粗糙的石壁。

深吸一口冰冷的、帶著霉味的空氣，我彎腰鉆了進去。

洞內(nèi)比想象的要狹窄，初極狹，才通人。腳下是坑洼不平的土石，石壁上掛滿了濕冷的黏液?；鹫圩拥墓夥秶邢?，只能照亮眼前幾步的距離，更遠處是吞噬一切的黑暗，寂靜中只能聽到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聲，還有水滴從洞頂落下的單調(diào)聲響，嗒……嗒……嗒……令人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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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屏住呼吸，努力去聽，去感受。除了陰冷和潮濕，似乎并沒有活物的氣息。

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深入，通道開始變得寬敞些，但依舊曲折。那股淡淡的奶腥味似乎濃了一點點。

忽然，手中的火苗毫無征兆地劇烈晃動起來，仿佛被一股無形的風(fēng)吹動。我嚇得立刻停住腳步，緊張地四下張望?；鹈绶€(wěn)定下來，但一種強烈的被注視感猛地攫住了我！仿佛黑暗中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盯著我！

我猛地舉起火折子向右前方照去——

火光掃過的剎那，我似乎瞥見一個矮小的、蒼白的東西一閃而過，沒入了巖石的陰影里！

那是什么？！像是個……嬰孩的身影？但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

“誰？！”我失聲喊道，聲音在洞穴里發(fā)出空洞的回響，無人應(yīng)答。

冷汗瞬間浸透了我的后背。我握緊了唯一能算作武器的、用來防身的簡陋匕首，心臟狂跳不止。

繼續(xù)前進。那被注視的感覺如影隨形。奶腥味更濃了。

拐過一個彎，前方似乎到了盡頭，是一個稍大一點的洞窟?；鸸庹找?，可以看到洞窟中央有一堆干草鋪成的簡陋小窩，旁邊散落著一些……小小的、被啃得干干凈凈的野果核，還有幾塊像是鳥類羽毛的東西。

而就在那干草窩里，蜷縮著一個東西。

我屏住呼吸，慢慢靠近。

那是一個看起來約莫一歲大的嬰孩，渾身赤裸，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能看到底下青色的血管。他蜷縮著，一動不動，仿佛睡著了。但奇怪的是，他的身體周圍，散落著一圈細細的、烏黑油亮的絨毛，像是剛脫落不久。

我的心沉了下去。這難道就是……？

就在這時，那嬰孩忽然動了一下，發(fā)出一聲極其細微的、貓叫般的嚶嚀。他緩緩抬起頭，睜開了一雙眼睛。

那不是人類嬰孩的眼睛！

那雙眼睛極大，幾乎占滿了眼眶，瞳孔是純粹的、如同深淵般的黑色，沒有一絲眼白！此刻，那雙非人的眼睛正茫然地、帶著一絲好奇地看著我手中的火光。

我嚇得魂飛魄散，連連后退，差點摔倒在地。

而洞外，就在這時，傳來了姑獲鳥凄厲無比、幾乎要劃破夜空的尖嘯！那嘯聲充滿了無法形容的痛苦、憤怒和……絕望？

與此同時，我手中的火折子猛地熄滅！徹底的黑暗瞬間將我吞噬！

“?。　蔽叶檀俚伢@叫一聲，恐懼到了極點。

黑暗中，我聽到那個“嬰孩”發(fā)出了咿咿呀呀的聲音，像是在學(xué)語，又像是在哭泣，但那聲音扭曲怪異，完全不似人聲。還有窸窸窣窣的、像是羽毛摩擦的聲音在靠近！

我連滾帶爬地向后逃，手腳并用地在黑暗中摸索著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