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身上好重的陰氣。”他放下掃帚,緩緩走來,“可是帶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我像抓到救命稻草,連忙跪下:“求大師救我!”說著打開包袱,露出那截發(fā)芽的枯木。
老和尚看了一眼,臉色驟變:“并生木!你從何處得來此物?”
我簡略說了槐蔭村的經(jīng)歷,隱去了記憶回流的部分。
老和尚聽罷長嘆一聲:“癡兒!你這不是超度,是滋養(yǎng)?。 ?/p>
我不明所以。
“槐樹屬陰,易附魂靈。這本是槐君蕓娘的執(zhí)念所化,你日夜攜帶,又以自身精氣滋養(yǎng),早已與他們的魂魄糾纏不清。”老和尚面色凝重,“所謂記憶回流,不過是他們的魂魄逐漸蘇醒,要借你的身體重活一世!”
我如遭雷擊:“大師的意思是。。?!?/p>
“你正在變成槐君,”老和尚一字一頓,“而蕓娘的魂魄,恐怕也已在某處蘇醒,正尋你而來?!?/p>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寺外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槐君。。。是你在里面嗎?”
我渾身一顫——那聲音,分明是蕓娘的!
透過門縫,我看見一個穿著素色衣裙的女子站在寺外。月光照在她的側(cè)臉上,竟與我記憶中蕓娘的容貌一模一樣!
她緩緩轉(zhuǎn)頭,目光精準地落在我藏身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找到你了,我的。。。郎君?!?/p>
我僵在原地,渾身的血液都涼了。寺門外,那個酷似蕓娘的女子靜靜站著,月光勾勒出她單薄的身影,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
老和尚快步上前,“哐當”一聲合上寺門,迅速貼上幾張符紙。
“施主莫看她的眼睛!”他厲聲警告,額角滲出細汗,“那已非完整魂魄,而是執(zhí)念所化的魅影!你若與她對視,魂魄便會更加糾纏不清!”
門外傳來輕柔的叩門聲,一聲接一聲,不疾不徐。
“槐君,為何不開門?”女子的聲音帶著委屈,“我尋了你許久許久。。。”
我捂住耳朵,但那聲音直接鉆進腦海,與記憶中蕓娘的語調(diào)完美重合。
“大師,現(xiàn)在該怎么辦?”我聲音發(fā)顫。
老和尚面色凝重:“老衲可暫布結(jié)界護住寺廟,但撐不了多久。你需在天亮前做出抉擇——要么徹底斬斷與他們的因果,要么。。?!?/p>
“要么什么?”
“要么完成百年前未盡的儀式,讓他們的魂魄得以安息?!崩虾蜕猩钌羁次遥暗@意味著你必須完全接納槐君的記憶與情感,甚至可能。。。再也分不清自己是誰。”
叩門聲忽然停止。一陣窸窣聲后,寺墻四周開始滲出淡淡的黑霧,霧中隱約可見槐樹的枝影搖曳。
“槐樹。。?;睒涞母氄业竭@里了!”我驚恐地后退。
老和尚盤膝坐下,念誦經(jīng)文,周身泛起金光抵擋黑霧。但隨著時間推移,金光逐漸黯淡,黑霧卻越來越濃。
“施主,時間不多了?!崩虾蜕谐粤Φ卣f,“你若選擇斬斷因果,老衲可助你一臂之力,但過程痛苦萬分,如同抽魂剝魄。你若選擇完成儀式。。?!?/p>
我低頭看著腕間那道疤痕,此刻它正發(fā)出微弱的青光,與墻外的黑霧相互呼應(yīng)?;本挠洃浫绯彼阌縼怼c蕓月下盟誓的甜蜜,被圍毆時的絕望,還有蕓娘撞樹剎那的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