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在我面前咫尺之處,伸出冰冷的手指,輕輕抬起我因恐懼而低垂的下巴。那指尖的寒意,直透骨髓。
“幫我……找到他們……”她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詛咒般印入我的神魂,“我失散的……孩子們。否則……”
她沒有說下去,但那未盡的威脅,比任何具體的話語都更令人恐懼。否則如何?殺了我?還是將我也變得如同那襁褓中的羽毛一般?
冰冷的絕望如同毒蛇,纏繞上我的心臟。我知道,我沒有選擇。從我在那個雨夜推開這扇廟門,從我心生憐憫接過那個“孩子”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jīng)踏入了一個早已編織好的、詭異致命的羅網(wǎng)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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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令人窒息的對峙后,我聽到自己干澀發(fā)顫的聲音,如同不是自己發(fā)出的一般:
“……好。我…我?guī)湍阏??!?/p>
她的臉上,露出了一個似哭似笑的表情。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眼睛里,瘋狂與悲傷交織翻涌,最終沉淀為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執(zhí)念。
雨,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了。殘破的廟門外,滲入慘淡的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扭曲地投在斑駁的墻壁上,不像人形,更像一只振翅欲飛的巨鳥。
我的噩夢,真正開始了。
她的臉上,那似哭似笑的表情凝固了一瞬,深不見底的黑眸中似乎有什么東西碎裂了,又重組成一種更為復雜難辨的情緒。她沒有說“好”,也沒有說“謝謝”,只是那冰冷的、幾乎要將我凍僵的執(zhí)念,稍稍松動了一絲,泄露出底下無盡的疲憊與滄桑。
“走。”她只吐出一個字,聲音依舊嘶啞,卻不再有那重重的回音,仿佛僅僅是從一個極度干渴的喉嚨里擠出的音節(jié)。
她轉(zhuǎn)身,白衣在慘淡的月光下飄動,如同一個沒有重量的幽靈,向廟外走去。我沒有猶豫的余地,只能踉蹌著跟上,心臟還在胸腔里狂跳,一半是因為未褪的恐懼,另一半是因為對前路茫然的驚惶。
廟外的空氣濕冷清新,雨后草木的氣息濃郁,卻沖不散縈繞在我鼻息間那股屬于她的、冰冷的異香。山路泥濘難行,我深一腳淺一腳,好幾次差點滑倒,而她走在我前面,步履輕盈得像是不沾地,白色的身影在昏暗的林間穿梭,如同引路的鬼火,我不得不拼盡全力才能跟上。
我們沒有交流。她沉默地在前帶路,我沉默地緊隨其后。只有腳踩在泥水里的噗嗤聲,和夜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以及遠處不知名野獸的偶爾嚎叫,襯托得這夜色愈發(fā)寂靜可怖。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要尋找什么。她的“孩子們”?姑獲鳥的孩子會是什么?也是一堆羽毛?還是……真正的人類嬰孩?那些被她偷走的孩子?無數(shù)的疑問和恐懼在我腦中盤旋,但我不敢問。她的背影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那無形的壓迫感讓我窒息。
走了不知多久,天色依舊漆黑,但雨云似乎散去了些許,露出幾顆疏冷的星子。她忽然停下腳步,站在一片相對開闊的林間空地上,仰起頭,閉著眼,像是在感受著什么。
我也停下,喘著氣,趁機打量四周。黑黢黢的樹林,影影幢幢,看不出任何特別之處。
忽然,她猛地睜開眼睛,望向東南方向,那雙在黑夜里微微發(fā)亮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劇烈的波動——是痛苦,也是渴望。
“那邊……”她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有……相似的氣息……”
不等我反應,她已再次動身,速度比之前更快,幾乎是飄行。我咬緊牙關,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拼命追趕。
前方的樹林越來越密,地勢也開始向下傾斜??諝庵袧u漸彌漫開一股淡淡的、不同于草木腐爛的陳舊氣味,像是……泥土、石頭和某種無法言喻的、時間沉淀下來的陰冷。
她撥開一叢極其茂密的藤蔓,露出后面一個黑黢黢的洞口。那洞口不大,僅容一人彎腰通過,里面深邃漆黑,一股更濃郁的、帶著寒意的陳舊氣息撲面而來,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奶腥味?
我的心猛地一緊。
她站在洞口,身體微微顫抖,那雙眼睛死死盯著黑暗的深處,里面的情緒復雜得讓我心驚——有近乎瘋狂的期待,有蝕骨的恐懼,還有一種母獸護崽般的決絕。
“在這里面……”她轉(zhuǎn)過頭看我,眼神銳利得像刀子,“我感覺到……很微弱,但不會錯……進去?!?/p>
我的頭皮瞬間炸開!進這種來歷不明的詭異山洞?里面等著我的是什么?毒蛇?猛獸?還是更可怕的、超乎想象的東西?
“我……”我喉嚨發(fā)干,腳步下意識地后退。
“進去!”她的聲音驟然尖利起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絲即將失控的瘋狂,周身那股非人的冰冷氣息再次暴漲,“找到他!帶他出來!否則……你就永遠留在這里面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