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77章 旱魃之災(zāi)（第2頁）

見我出現(xiàn)，村民們立刻停止了爭論，各自散開。張老漢嘆了口氣，蹲在門檻上默默抽起旱煙。

早餐時，我問起昨晚的事。張老漢欲言又止，最后只說：“山子，你是城里來的讀書人，有些事不知道為好。吃完早飯帶著小豆子去河邊走走吧，孩子悶壞了。”

飯后，我牽著小豆子干瘦的手，走向那條已經(jīng)幾乎干涸的河流。河床大部分暴露在外，僅存的幾處水洼里，小魚艱難地掙扎著。

小豆子突然指著遠處山腰：“看，王瘸子他們?！?/p>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幾個人影在后山的墳地間晃動。出于學(xué)術(shù)好奇，我決定前去看看。囑咐小豆子在原地玩耍后，我獨自向墳地走去。

墳地的景象令我震驚——幾座墳?zāi)贡煌陂_，棺材暴露在外。王瘸子——一個約莫四十歲、左腿微跛的漢子——正指揮著兩個年輕人檢查棺內(nèi)尸骨。

“你們在干什么？”我難以置信地問道。

王瘸子轉(zhuǎn)過身，眼中閃過一絲不悅：“陳同志，這事你別管。我們在找旱魃?！?/p>

“旱魃？你們認為旱災(zāi)是墳?zāi)估锏氖w造成的？”我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違法的，更是對死者的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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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瘸子冷笑一聲：“你們城里人當(dāng)然不懂。只有找到變成旱魃的尸體燒掉，天才會下雨。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辦法?！?/p>

我注意到一口被挖開的棺材旁，散落著一具幾乎完全干化的尸體。尸體呈深褐色，皮膚緊貼骨骼，嘴里似乎塞滿了糯米。

“這是李家的媳婦，去年死的?！币粋€年輕的村民見我盯著尸體，解釋道，“我們懷疑她變成了旱魃，所以挖出來看看。你看她尸體不腐，就是證據(jù)?！?/p>

我強忍著不適：“尸體在干燥環(huán)境下自然脫水，這是正常的自然現(xiàn)象，不是什么旱魃！”

王瘸子不耐煩地揮揮手：“陳同志，請你離開。這是我們村子自己的事。”

回到村里，我立即向李教授報告了所見所聞。教授眉頭緊鎖：“這是‘打旱魃’的舊俗，民國時期還很盛行，沒想到這里還保留著。歷史上，確實有不少無辜死者的遺體因此被毀。”

“我們應(yīng)該報警。”我堅決地說。

教授搖搖頭：“先不急。我們需要了解情況全貌。民俗調(diào)查者既要尊重當(dāng)?shù)匚幕惨诒匾獣r引導(dǎo)改變陋習(xí)。直接報警可能會激化矛盾?！?/p>

當(dāng)晚，我輾轉(zhuǎn)難眠。凌晨時分，一陣細微的響動從窗外傳來。我悄悄起身，看見一個黑影匆匆向村外走去。好奇心驅(qū)使下，我跟了上去。

黑影竟是張老漢。他拎著一個布包，步履蹣跚地走向墳地。我遠遠跟著，見他在一座新墳前停下，從布包里取出紙錢香燭，開始祭拜。

“兒啊，爹對不住你。。。”張老漢的嗚咽隨風(fēng)傳來，“村里人要是知道你是這么走的，不知會鬧出什么事來。。。爹只能偷偷祭拜你。。?！?/p>

我躲在樹后，心中駭然。張老漢的兒子不是據(jù)說早年外出打工再無音訊嗎？怎么會有座他的墳？

祭拜完畢，張老漢匆匆離去。等他走遠，我走近那座墳。簡陋的木牌上確實寫著“張建華之墓”，死亡時間卻是三個月前。

回到住處，我假裝無意間問起張老漢的兒子。老漢神色驟變，支吾幾句便借口休息回了房。這個村子，似乎藏著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跟蹤張老漢的第三天下午，小豆子突然病倒了。

起初只是無精打采，后來開始發(fā)高燒，胡言亂語。張老漢急得團團轉(zhuǎn)，村里的赤腳醫(yī)生來看過，卻查不出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