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05章 寄花（第2頁）

離開前，我借口要記下徒弟的生辰，好選個拜師吉日，從小蝶母親那里得知了她的出生年月?；丶乙粚?，果然與我的八字極為相合。

命運像是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小蝶搬來與我同住的那天，帶來了一個小小的包袱和那只在集市上看到的彩繪泥娃娃。

“這是我爹去年趕集時給我買的，”她羞澀地笑著，“我每晚都抱著它睡?！?/p>

我點點頭，目光卻不自覺地落在她纖細的手腕上，想象著取她一滴血會是什么情形。

接下來的日子平淡而溫馨。小蝶是個聰慧的學(xué)生，很快就掌握了基本的刺繡技巧。她活潑開朗，總是哼著不知名的小調(diào)，把簡陋的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條。有時我?guī)缀跬浟肆粝滤某踔?，直到夜晚噩夢來襲，或是照鏡子時看見日益明顯的皺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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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刺繡時，小蝶不小心被針扎破了手指，一顆鮮紅的血珠立刻冒了出來。我?guī)缀跏潜灸艿刈テ鹚氖?，想要取走那滴血，卻在最后一刻醒悟過來，改為用布條替她包扎。

“師父，您的手好冷。”小蝶輕聲說。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連忙松開她的手。

月圓之夜越來越近，我的內(nèi)心也越來越焦躁。一方面，我對利用這個天真無邪的少女感到愧疚；另一方面，對死亡的恐懼又驅(qū)使著我完成寄花儀式。

一天晚上，小蝶突然問我：“師父，您聽說過‘寄花’的傳說嗎？”

我的心猛地一跳，強裝鎮(zhèn)定：“沒聽說過，那是什么？”

“我奶奶說，有些家族的女子受了詛咒，活不過三十歲，就得找別人替自己承擔厄運?！毙〉贿吚C著一朵牡丹，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說，“被寄花的姑娘會慢慢生病，最后在痛苦中死去，而施術(shù)者卻能多活十二年?！?/p>

我手中的茶杯差點掉落：“你。。。你還知道什么？”

小蝶抬起頭，那雙清澈的眼睛直視著我：“奶奶說，被寄花的人死后會變成‘花魂’，永遠糾纏著施術(shù)者，直到她也死去。所以寄花的人最終也不得善終。”

我的后背一陣發(fā)涼，強笑道：“不過是民間傳說罷了，當不得真。”

小蝶笑了笑，沒再說什么，低頭繼續(xù)刺繡。

那一夜，我徹夜未眠。

寄花的前一晚，我又夢見了那個面目模糊的女人。

這一次，她離我更近了，我?guī)缀跄苈劦剿砩仙l(fā)出的水草和淤泥的氣息。她伸出浮腫的手，指向我身后。我回頭，看見小蝶站在那里，微笑著，嘴角卻流下暗紅色的血液。

“下一個就是你?！迸碎_口說道，聲音像是破舊的風箱。

我驚醒了，渾身被冷汗浸透。月光從窗戶斜射進來，在地上投下一片銀白。我起身，赤腳走到小蝶的房間門口，輕輕推開門。

小蝶睡得正香，懷里抱著那個彩繪泥娃娃，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月光照在她年輕的臉上，顯得那么純凈無邪。

我退回自己的房間，取出那個琉璃瓶。暗紅色的液體在月光下仿佛活了過來，緩緩流動著。我打開瓶塞，一股奇異的香氣立刻彌漫開來，像是某種花香，又帶著一絲血腥氣。

“寄花者，終為花寄”。瓶底的字跡突然在我腦海中閃現(xiàn)。

但已經(jīng)來不及回頭了。明天就是月圓之夜。

第二天一早，我發(fā)現(xiàn)小蝶站在我的房門口，神情怪異。

“師父，我昨晚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彼f，“夢見一個渾身濕透的女人站在我床邊，她一遍遍對我說‘快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