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91章 媚珠（第3頁）

至親之血…誠悔之心…月晦之夜…怨念起源之地…

我的目光猛地盯住了墻上日歷。兩天后，正是農(nóng)歷月末，月晦之夜！

落珠潭！就是那里！

一個清晰的、卻又無比瘋狂的計劃在我腦中成型。我要回去，回到落珠潭，在月晦之夜，嘗試進行那個安撫儀式。我不是繡娘的直系后代，但同為沈家血脈，我的血或許能起到作用。至于“誠悔之心”…我雖未負人，也未被人負如繡娘那般慘烈，但我愿意代表家族，對因媚珠而受害的所有生命，表達最深切的懺悔。

這或許是我，也是家族擺脫詛咒的唯一機會。

我沒有告訴任何人，請了年假，買了最早一班返回西南的車票。出發(fā)前，我將所有關(guān)于媚珠的資料，包括我的研究筆記和那張羊皮地圖，打包密封，寄存在了一位我絕對信任、且與此事毫無瓜葛的朋友那里。并囑咐他，如果我一周內(nèi)沒有聯(lián)系他，就將這些東西公之于眾。

我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再次站在落珠潭邊，心境已是截然不同。月晦之夜，無星無月，山林漆黑如墨，只有我?guī)淼囊槐K防風(fēng)馬燈，在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中，撐開一小圈昏黃的光暈。潭水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黑沉，像一塊巨大的墨玉，死寂中壓抑著令人不安的氣息。

寒風(fēng)穿過光禿的枝椏，發(fā)出如同嗚咽的聲響。

我按照資料中零星的描述，以及一種莫名的直覺，開始布置。我用干凈的泉水凈手，在潭邊清理出一小塊空地。沒有復(fù)雜的法器，我只將媚珠取出，放在空地中央。然后，我割破自己的食指，將鮮血緩緩滴落在珠子周圍，形成一個不規(guī)則的圓圈。

我閉上眼睛，努力摒棄內(nèi)心的恐懼和雜念，開始在腦海中勾勒沈繡娘的形象，想象她當年的痛苦、絕望與怨恨。我輕聲開口，聲音在寂靜的山林中顯得格外清晰：

“繡娘姑祖…以及所有因這媚珠而逝去的靈魂…我，沈家后人清韻，今日在此，并非為了祈求力量，亦非為了延續(xù)仇恨…我代表沈氏一族，為這百年來的業(yè)障，向你們懺悔…”

我的聲音帶著顫抖，卻異常堅定。我訴說著從記載中看到的那些悲劇，那些被吞噬的生命，那些扭曲的欲望。我表達著對這一切的痛惜與歉意。

“…冤冤相報何時了。百年的糾纏，百年的痛苦，該結(jié)束了…繡娘姑祖，放下吧，安息吧…所有被束縛于此的靈魂，都解脫吧…”

我重復(fù)著這些話語，心緒從最初的緊張，漸漸變得沉靜而悲憫。我不知道這是否有用，我只是傾注我所有的真誠。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放在血圈中的媚珠，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起來，表面那層灰暗的外殼，如同風(fēng)化的墻皮般，簌簌剝落！內(nèi)部那妖異的光芒再次爆發(fā)，這一次，不再是流轉(zhuǎn)的虹彩，而是刺目的、不祥的血紅色光芒！

整個落珠潭像是被投入巨石的畫面，潭水瘋狂旋轉(zhuǎn)，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咕嘟聲震耳欲聾！狂風(fēng)大作，吹得我?guī)缀跽玖⒉环€(wěn)，馬燈瞬間熄滅！

在血紅色的光芒中，我仿佛看到無數(shù)扭曲痛苦的人臉浮現(xiàn)、哀嚎，有男有女。緊接著，一個穿著清末服飾的蒼白女子虛影，在潭心漩渦上方凝聚，她面容凄絕，眼神空洞地望向我。

是沈繡娘！

她抬起手，指向我，一股巨大的、冰冷的吸力從潭中傳來，仿佛要將我也拖入那無盡的黑暗深淵！

我嚇得魂飛魄散，但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不能中斷！

我穩(wěn)住身形，用盡全身力氣，更大聲地呼喊：“繡娘姑祖！安息吧！我懺悔！我們沈家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所有因它而死的人！結(jié)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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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跪了下來，朝著那虛影和潭水，深深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