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中,我的手臂胡亂揮動,帶動著緊握的青銅筆,那堅硬的、帶著詭異符文的筆尾,不偏不倚,帶著我身體前沖的全部力量,狠狠地、準確地鑿在了他毫無防備的太陽穴上!
“噗!”
一聲沉悶的、令人牙酸的鈍響。
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那點關(guān)切和疑惑還沒來得及轉(zhuǎn)化成驚愕,就徹底僵住。他的眼睛瞪得極大,瞳孔里映出我因極度驚恐而扭曲的臉。他甚至沒來得及發(fā)出一聲痛呼,身體就像一根被砍斷的木樁,直挺挺地、沉重地向后倒去。
“砰!”
他的后腦勺又重重地磕在了旁邊花壇的水泥邊沿上,發(fā)出第二聲讓人心膽俱裂的悶響。
鮮血,刺目的鮮血,先是從他太陽穴那個被筆尾鑿出的可怕傷口涌出,接著又從他的后腦勺下方rapidly蔓延開來,在地上洇開一大片暗紅。
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眼睛還圓睜著,望著天空,和我在幻象中看到的一模一樣——驚愕,不甘,還有一絲徹底的茫然。
世界,在我周圍徹底失去了聲音。
孩子們嚇傻了,足球安靜地停在一邊。遠處依稀傳來別人的驚叫聲,但這一切都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模糊而不真切。
我站在原地,像一尊被施了定身法的石像,無法呼吸,無法思考。只有右手,還死死地、痙攣般地攥著那支青銅筆。筆身已經(jīng)不再滾燙,恢復了那種深入骨髓的、死寂的冰冷。粘稠的、帶著腥氣的液體,正順著我的指縫,一滴,一滴,落在腳下被踩實了的泥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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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血,是他的。
三分鐘。
預言,分秒不差。
我,殺了他。
我看著那灘不斷擴大的暗紅,世界的聲音像被一只無形的手驟然掐斷。孩子們的哭喊,遠處隱約的驚叫,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全都消失了,只剩下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一下,一下,撞擊著空洞的胸腔。粘稠溫熱的液體順著指縫滑落,滴答,滴答,砸在塵土里,也砸在我繃緊的神經(jīng)上。
那支青銅筆冰冷刺骨,死死地粘在我的掌心,仿佛已經(jīng)和我血肉相連。
“不是我…不是我殺的…”我嘴唇哆嗦著,發(fā)出破碎的氣音。是那支筆!是它引導了我的手,是它帶來了這一切!恐慌像藤蔓一樣勒緊我的喉嚨。對,筆!只要丟掉它,就和我沒關(guān)系了!
我用盡全身力氣,想要甩脫這邪物??伤y絲不動,那股寒意反而更重,幾乎要凍僵我的手臂。與此同時,一種更深的、無法言喻的感知,順著筆身蔓延到我的腦海——一段不屬于我的、斷斷續(xù)續(xù)的畫面,伴隨著強烈的不甘與一絲……解脫?
畫面里,還是這個男人,他似乎在黑暗的房間里,對著一個模糊的影子低語:“……必須拿到……筆……結(jié)束這循環(huán)……”緊接著,是他偷偷翻找我家舊物的片段,目標明確,就是那個桃木盒子!
他認識這支筆!他就是為了筆來的!
這認知像一道閃電劈進我混亂的大腦。他不是無辜的路人!他想偷筆!那他現(xiàn)在的死……是筆的反噬?還是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了筆清除威脅的工具?
巨大的荒謬感和更深的寒意席卷了我。我看著地上那具迅速失去溫度的尸體,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讓開!都讓開!怎么回事?”公園保安粗啞的嗓門穿透了死寂,人群被分開,幾個穿著制服的人跑了過來。
我猛地驚醒。
跑!必須跑!手里攥著兇器,現(xiàn)場只有我一個“兇手”,我說筆是邪物?說他預謀偷竊?誰會信?這只會讓我被當成瘋子關(guān)起來!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我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尸體吸引的瞬間,猛地轉(zhuǎn)身,撞開身后一個看熱鬧的人,發(fā)瘋似的朝著公園深處,那片更茂密的樹林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