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咬牙,不行,我必須弄個明白!什么山神顯靈,什么上頭香,這里頭肯定有鬼!
我決定夜探山神廟。
月黑風(fēng)高夜,我揣著一把匕首——與其說是防身,不如說是壯膽——溜到廟后墻根。那扇小窗我白天留意過,插銷壞了,只用一根麻繩勉強拴著。我割斷麻繩,悄無聲息地翻了進去。
屋里沒點燈,只有月光透過窗紙,灑下慘白的光暈。一股濃烈的、熟悉的甜膩檀香味撲面而來,比大殿里的還要嗆人。我摸索著,心跳如鼓。這屋子不大,堆滿了雜物,除了成捆的香燭、紙錢,似乎也沒什么特別。
難道我猜錯了?
我不甘心,繼續(xù)摸索。手指忽然觸到墻面上一塊地方的觸感不太一樣,光滑些,像是常被觸摸。我用力一按,旁邊一個舊書架竟無聲地滑開半尺,露出后面一個黑黢黢的洞口!
密道!
一股陰冷潮濕的風(fēng)從洞里吹出,帶著陳腐的泥土味和一絲極淡的、若有若無的腥氣。我汗毛倒豎,那“還回來”的耳語聲似乎又在黑暗中響起。
進去,怕是有去無回。不進去,這輩子都得被這噩夢纏死。
我深吸一口冰冷的、帶著怪味的空氣,擦亮火折子,矮身鉆了進去。
地道很窄,僅容一人通過,一路向下。墻壁濕滑,粘著不知名的污漬。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處巨大的地下洞窟!
火折子的光有限,只能照亮眼前一片。我看到地上似乎刻著一些奇怪的圖案,彎彎曲曲,像文字又像符咒。洞中央好像有個石臺,臺上放著什么東西。
我一步步挪過去,舉起火折子。
看清那東西的瞬間,我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吐出來。
那根本不是山神!石臺上盤踞著一尊造型詭異、面目猙獰的漆黑雕像,似人非人,似獸非獸,張著血盆大口,嘴里叼著一截干枯發(fā)黑的東西,像是……人的手指骨!雕像腳下,散落著一些細小的、白色的碎片。
而在雕像面前,赫然擺著幾個陶罐,那股甜膩到發(fā)暈的檀香味,正是從罐子里散發(fā)出來的。我強忍著惡心,用匕首撬開一個罐子的封口。
里面是黑乎乎、黏糊糊的膏狀物,那怪異的甜香瞬間濃烈了十倍不止。
我猛地想起六叔公以前醉酒后說過的話,他說幾十年前,這山神廟舊址上死過一個外鄉(xiāng)人,死狀極慘,像是被什么東西吸干了精氣,案子一直沒破。后來廟就荒了,直到前不久才由現(xiàn)在這廟祝牽頭重修……
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電般擊穿我的腦海:哪有什么山神顯靈?這根本就是一場持續(xù)了數(shù)十年的陰謀!這廟祝供奉的根本不是什么正神,而是某個邪門的、需要血食供養(yǎng)的鬼東西!那所謂的“龍頭香”里的秘料,恐怕就和這陶罐里的邪門東西有關(guān)!上頭香的人,得到的或許根本就不是庇佑,而是某種標記,某種……成為獵物的標記!
我搶了頭香,陰差陽壞了他的儀式,所以老娘病好了——因為那邪神轉(zhuǎn)移了目標,盯上了我!那夜夜的噩夢,那“還回來”的索命之音……
我手腳冰涼,轉(zhuǎn)身就想跑。
卻猛地對上一張臉!
一張干瘦、扭曲、充滿了驚怒和惡毒的臉!
是那個老廟祝!他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站在了我身后,手里提著一把砍柴的斧頭,眼神綠油油的,像是黑暗里的惡鬼。
“我就知道……你會找到這里……”他的聲音嘶啞得像夜梟,“壞了我的好事……拿了山魈大人的祭品……就得用你自己來還!”
他嘶吼著,舉起斧頭就向我劈來!
我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躲開,斧頭砍在石壁上,濺起一溜火星。我這才看清,他揮舞斧頭的動作很是別扭,臉上、手上裸露的皮膚下,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隱隱蠕動!
我嚇破了膽,連匕首都忘了用,只知道沒命地向洞口跑。身后是他瘋狂的咆哮和沉重的腳步聲。
“跑不了!你占了頭香,山魈大人認得你的氣味!吃了你,抵得上十年供奉!”
我沖出口,在大殿里絆了一跤,膝蓋磕得生疼,連滾帶爬地沖出廟門,一頭扎進冰冷的夜氣中。我不敢回頭,拼命向村里跑,耳邊風(fēng)聲呼嘯,夾雜著老廟祝那越來越遠、卻依舊惡毒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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