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李勛得知自己被任命為監(jiān)軍判官,隨軍出征之后,心情無疑是極為興奮激動的,而李滿倉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后,卻是暴跳如雷,氣憤難耐,追著李勛滿屋子一頓好打。父親打兒子,天經(jīng)地義,李勛怎敢還手,只能抱頭鼠竄,從家里逃了出來。“老頭子年紀(jì)越大,脾氣也越來越大,下手也太狠了,我真懷疑我是不是他親生的?!崩顒妆乔嗄樐[,身上的衣服也是雜亂,走在大街上,嘴中罵罵咧咧的,滿臉的怒火與憋屈?!肮穬焊绺?,你也是有錯,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義父知會一聲,難怪義父會如此生氣?!毙∩徳谝慌詣裾f安慰,剛剛李勛在家中被李滿倉追著滿屋子跑,她在一旁勸說不住,最后李勛從家中逃了出來,小蓮擔(dān)心李勛,便是跟了出來。李勛伸手摸了摸臉上的淤青,頓時疼的一陣呲牙,心里再次大罵李滿倉混蛋?!袄项^子就我一個兒子,這件事情要是告訴了他,他怎會同意?”小蓮有些擔(dān)憂的說道:“狗兒哥哥,我們現(xiàn)在的生活不是很好?打仗肯定要死很多人,難道不危險?”李勛反駁道:“我并不想當(dāng)什么大官,也沒有什么雄心壯志,我們現(xiàn)在不愁吃喝,就這么過一輩子,其實也挺好,只不過嘛!男子漢大丈夫,整日呆在家中,豈不是太窩囊了,我如今才十八歲,不趁著年輕的時候出去見見世面,再過幾年,待我結(jié)婚生子,家中瑣事繁多,那時候恐怕就沒有這個心思了?!毙∩?fù)低悼戳死顒滓谎?,不由想起了上次李滿倉說過的那些話,俏臉頓時就有些發(fā)紅,微微低下頭去。許多路人見到李勛那糟糕模樣,指指點點,捂嘴偷笑,李勛翻了翻白眼,毫無羞恥之心,自顧自的逛著街。前方不遠(yuǎn)處,有許多人圍在那里,李勛現(xiàn)在也是無聊,拉著小蓮湊了過去。擠到人群的最前方,只見一名上身赤裸的男子,跪在地上,不停的向地上磕著響頭,頭上已是血肉模糊,在他身后的地上,躺著一名老婦人,在那里紋絲不動,整張臉非常慘白,沒有半點血色,想來已是死去多時了。圍在四周的人,大都熟視無睹,少有人扔下錢物,磕頭男子身前的地上,也就幾十枚銅錢罷了,李勛搖了搖頭,想不到京城里的人,都是如此的冷淡。李勛在懷中摸了摸,出來的急,身上卻是沒有帶碎銀子,只有幾張銀票??粗巳搜饽:念~頭,健壯的身軀,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為了親人,卻是在此磕頭求錢,李勛心中動了惻隱之心,嘆息一聲,拿出一張百兩銀票,丟到了男子身前的地上?!耙话賰?,此人真是大方!”圍觀的路人看清楚了地上那張銀票的面額,頓時驚呼出聲,紛紛詫異的看向李勛。那男子看了一眼地上的銀票,全身頓時一震,擡起頭來,李勛看清此人面目,竟是頗為英俊,眉宇間透露著十足的英氣,但是左邊臉上卻刺有青色的文字,李勛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此人曾經(jīng)犯過事,當(dāng)過囚犯,怪不得圍觀的人這么多,卻少有人伸出援手?!爸x公子大恩。”男子滿臉激動的說道。李勛上前扶起他,默默說道:“拿著錢,安葬你的親人吧!”說罷,李勛轉(zhuǎn)身就要離開?!岸鞴埩舨?。”男子叫住了李勛,拱手拜道:“在下歐陽離,還請恩公留下住址,待在下安葬了老母,愿終生為奴,以報大恩?!边@樣的情景,曾經(jīng)的李勛,見過了太多太多,多數(shù)都是貧困潦倒,當(dāng)街賣身為奴,以換來銀兩安葬至親。李勛搖了搖頭,淡笑道:“區(qū)區(qū)百兩銀子,對我來說算不得什么,不值得你如此付出?!闭f罷拉著小蓮轉(zhuǎn)身又要離開。歐陽離大聲說道:“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還請恩公留下大名,歐陽離愿以卑微之身侍奉公子左右?!薄案改干阌谑溃厝皇窍M阌谐蝗粘鋈祟^地,建功立業(yè),光耀門楣,又有誰愿意看到自己的子女終身為奴,永無出頭之日,我念你乃是一名堂堂七尺男兒,卻是如此屈膝受辱,這才出手相助,并無其他心思?!崩顒酌偷霓D(zhuǎn)過頭來,直視歐陽離,沉聲說了這番話,隨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歐陽離,你葬母之后,拿著剩余的錢,好好做些事情,以慰你母親在天之靈?!睔W陽離此等七尺男兒,聽了李勛的話語,竟是忍不住落下淚來,跪下向著李勛重重磕了幾個響頭,轉(zhuǎn)身抱起母親的尸體,大步離去。小蓮牽住了李勛的胳膊,滿臉崇拜的說道:“狗兒哥哥,你真?zhèn)ゴ??!崩顒讚u了搖頭:“這不算什么?!苯?jīng)過這件事情,李勛的心情卻是好了許多,世上還有太多人比自己更加不幸,自己不過是被父親打了一頓,又算的了什么?李勛牽住小蓮的手,默默說道:“我們回去吧!我在跟老頭子好好談?wù)??!毙∩徫站o了李勛的手,滿臉笑容的點了點頭。。。。。。。。。。。。。。。。。。。。。。。“趙郎,你還在生妾身的氣?”中午時分,趙智到了長樂宮,一張臉始終板著,李怡在旁說話,他也是愛理不理。趙智冷聲說道:“丫丫,你我是夫妻,有什么話可以對我明言相告,為何要假牧公之口言之?”趙智話語說出,一旁的牧公整個腦袋頓時低了下去,不敢有任何言語。“后宮不得干政,此乃太祖祖訓(xùn),臣妾怎敢在陛下面前為自家子侄進(jìn)言謀職,我讓牧公在陛下面前說及此事,原本也沒有當(dāng)真,只是隨口那么一說,哪里想到會讓陛下動怒生氣?!崩钼p眼有些發(fā)紅,眼淚慢慢流出,泣聲說道:“我李家如今人丁單薄,年輕一輩僅有狗兒一人,臣妾不求他能有多大出息,能當(dāng)大多的官,只愿他能有個官位在身,也算是為我李家光耀門楣了?!壁w智嘆氣一聲,伸手摟住了李怡:“你我是夫妻,以后有什么話,盡管直言,朕不會怪你的?!崩钼吭谮w智身上,微微點了點頭,目光卻是看向牧公,輕聲說道:“牧公,你怎么什么話都跟陛下說?”牧公彎下腰,卑躬的說道:“圣上是奴才的主子,奴才豈敢有任何的隱瞞?!崩钼B忙在趙智耳旁為牧公進(jìn)言道:“趙郎,你看牧公對你多忠心,要是宮里所有人都是如此心思,趙郎就沒有那么多煩心事了?!蹦凉恢睆澲?,雙眼卻是瞇了起來,臉上有了一絲笑容,心情總算是松了下來。趙智看了牧公一眼,淡淡一笑:“牧公跟隨朕多年,忠心自然是不用言表。”“奴才謝陛下贊言。”牧公知道趙智心中的那口氣已經(jīng)過去了,跟隨皇上這么多年,牧公自是知道他的為人,趙智心思很重,城府也很深,猜忌心頗重,但是你若對他忠心,對他講真話,不做任何隱瞞,就算事情做錯了,也是大事化小。“趙郎,你若是覺得為難,狗兒的事就算了,讓他過一輩子平淡的生活,也就是了?!崩钼鶕崦w智的胸脯,輕聲說道。趙智淡聲道:“你我是夫妻,狗兒也算是朕的子侄親人,丫丫放心,朕會已經(jīng)任命狗兒為監(jiān)軍判官,隨軍出征,若他爭氣,朕定會給狗兒一個前途,讓你李家伯侯顯貴,光耀門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