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把你家的那只老公雞給我殺了,拔了毛,洗干凈送我家里來。”“何崽子,回去跟你母親說一聲,讓她燒兩條魚送我家里來?!薄巴跞?,我看到你了,別裝作看不見,就是叫你呢,把你家那壇拿出來,送我家里去,要是不送來,我明天就收了你家的田?!眲⑸鷮χ笥亦徤幔灰环愿澜袉?,拿菜的拿菜,拿酒的拿酒,搞了半天,原來他叫李勛到自己的家中吃飯,他自己什么都不做,都是讓別人去做了。奇怪的是,對于劉生的吩咐,那些人都是笑瞇瞇的點頭同意,就算是那個王三,臉有些不情愿,但也是什么話都沒有說,轉(zhuǎn)身回家拿酒去了。進(jìn)了劉生的家中,李勛左右看了看,他以前來過這里,并沒有什么變化,只是相比以前,房內(nèi)的擺設(shè)要簡單了許多,奇怪的是,家里就劉生一個人,他的家人一個都沒有看到,或許是去了縣城生活吧?!皠⒗?,你為人和善,如今做了村長,村民們都很敬重你?!眲⑸埨顒鬃拢顒仔χf道。劉生呵呵一笑:“何以見得?”李勛說道:“若不是真心敬重,他們又怎么可能白白拿東西給你?”劉生哈哈大笑道:“我把自己的四百畝土地都是給了他們,吃一點喝一點他們的東西,又算得了什么?”“這是為何?你就不怕家里人跟你吵鬧?”李勛有些不理解,對于普通百姓而言,土地就是命根子,比什么都重要,因為土地可以世世代代的傳下去,只要手中有著土地,就不怕餓肚子,劉生把自己的四百畝土地都是送給了別人,他家里人就不鬧騰?這確實有違常理。劉生臉色有些暗淡,默默說道:“要是有人跟我吵,跟我鬧,那倒也好了,可惜啊”隨即,劉生說了說他的經(jīng)歷。廣元十五年的那場災(zāi)難,白巾軍四處燒殺搶奪,李家村也是遭了秧,加天災(zāi),眾多村民只能紛紛逃亡,躲避災(zāi)難,劉生也是領(lǐng)著家人逃了出去,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近一年的時間,劉生一家十六人,除了他之外,都是客死他鄉(xiāng)。劉生萬念俱灰,原本想要自殺,但是不想客死他鄉(xiāng),于是回到了李家村,幾次自殺,都是被村民給救了下來,一番勸解之下,劉生倒也是打消了輕生的念頭,就這么一個人生活。三年前,年近八十的劉生,沒有親人,也沒有后代,便把自己的四百畝土地,索性全部送給了村中最困難的十二戶人家。李勛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也是,劉生無親無故的,人死財消,四百畝土地留著又有什么用呢?還不如送出去算了。很快,七八戶人家,紛紛把自己家里的飯菜端了過來。劉生以前就很和善好客,這么多年過去了,這個習(xí)慣還是沒有變。劉生對著畢向祖等人說道:“村里飯菜,比不城里,你們可不要嫌棄?!碑呄蜃婵戳死顒滓谎?,笑著說道:“老大爺,您太客氣了,能吃飽就行,我不敢有其他要求?!闭f罷,畢向祖端著一籃子窩窩頭,走了出去,與那些親兵在外面吃飯。隨后,李勛與劉生兩人邊吃邊聊,通過劉生,李勛多少了解了一些李家村的情況。李家村原來的那一千多人,逃亡出去之后,能夠活著回來的,不到三成,這些年又是死去了一些,屬于以前的那些老村民,已經(jīng)不多了,現(xiàn)在李家村大約有八百多人,大部分都是官府從其他地方,也就是流民,遷徙過來的。李勛進(jìn)了村子之后,幾乎沒有見到熟人,因為他是從西邊進(jìn)來的,往東走,隔著幾個小山坡,再走四五里路,以前的那些李家村村民,不愿意和這些外地搬來的人混住在一起,所以都是集中搬到了村子的最東邊。原來是這么回事,李勛總算是明白了,那里樹木茂盛,李勛小時候很喜歡到那邊玩耍。今晚就在劉生家中住下,七八間房屋,面子不算小,家中只有他一個人,李勛一行十二人,足夠住下。第二天一早,李勛早早起來,劉生已經(jīng)出去了,他作為李家村的村長,有很多事情要做。李勛對著親兵們說道:“自己找地方吃飯,誰敢鬧事,決不輕饒?!薄笆?,大人。”親兵們拱手領(lǐng)命。隨后,李勛帶著畢向祖,往村東走去。不一會兒,李勛與畢向祖兩人到了村東。走到一棵樹跟前,李勛停了下來,然后繞著這棵樹,左看右看,仔細(xì)打量。一旁的畢向祖感到有些奇怪,這就是一顆很普通的大樹,大人再看什么?真是讓人奇怪??戳艘粫?,李勛指著大樹,對畢向祖說道:“我八歲那年,爬樹玩耍,最后從樹摔下來,整整昏迷了六天六夜,所有人都說我會死,但是最后還是活了下來?!崩顒渍f罷,又是看了一眼那顆大樹,搖了搖頭,神色有些感嘆,這顆大樹,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起點,至于怎么來的,為什么會來,這個問題,困擾了李勛十幾年了,想不明白,也無法探究。畢向祖笑著說道:“常言道,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大人如今位高權(quán)重,正是應(yīng)了那個道理?!薄盎蛟S吧?!崩顒仔α诵Γ詈罂戳艘谎圻@顆大樹,然后繼續(xù)前行。隔了老遠(yuǎn),李勛就是看到一大群人正聚在一起,吵吵鬧鬧,好像正在發(fā)生什么爭執(zhí)。李勛走到人群后方,往里面看去,便是看到一名五十下的土財主,正坐在那里,此人相貌猥瑣,瞇著眼,帶著壞笑,看著就讓人不舒服,他此時一副悠閑的模樣,吃著糕點,喝著茶,在他四周,圍著十多名壯漢,個個手中都是拿著長棍,其中站在老人左右最近的兩名中年男子,更是腰間憋著長刀。五六個壯漢,正圍著兩名男子,一老一少,拳打腳踢,一名長相秀麗的少女,則是跪在一旁,一邊哭著,一邊苦苦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