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是死一般的寂靜。
飛鍋灶神?
香火繚繞?
這荒誕不經(jīng)的一幕,如同一記無形的耳光,狠狠抽在東域丹道界所有人的臉上。
那口飛走的破鍋,帶走的不僅僅是萬眾的驚愕,更是丹城千年以來建立的、堅不可摧的威嚴與秩序。
高臺上,紫陽真人披頭散發(fā),狀若瘋魔。
他畢生引以為傲的鑒偽鏡碎了,他所信奉的丹道被一個伙夫用殘羹剩飯徹底顛覆。
那枚懸浮于空的“無相金丹”,內(nèi)蘊星河流轉(zhuǎn),宇宙生滅,其道韻之深邃,仿佛在嘲笑著場內(nèi)所有五光十色的靈丹,不過是些華而不實的琉璃珠子。
“妖孽!此乃亂道妖孽!”短暫的失神后,一名須發(fā)皆白的執(zhí)法長老厲聲嘶吼,他不能容忍丹城的圣地被如此玷污,“諸位同道,此子以凡俗之物行逆天之舉,動搖丹道根基,實乃我輩心腹大患!今日若不將其鎮(zhèn)壓,九洲丹道,危矣!”
“危矣?”譚浩終于收回了望向廚房方向的目光,懶洋洋地轉(zhuǎn)過頭,他的眼神平靜無波,掃過臺上義憤填膺的丹道名宿們,就像看一群聒噪的鸚鵡,“你們的丹道,是分三六九等,是堆砌千年靈藥,是為了登臨仙籍,光耀門楣??晌夷锏牡さ溃褪且煌霟釡?,能暖我姐的胃,能讓我爹在寒夜里睡個好覺。你們說,哪個丹道……更像個活人該干的事?”
他這番話,聲音不大,卻如驚雷貫耳,炸得無數(shù)年輕丹師心神劇震。
他們自幼苦修,追求的丹道極致,竟被如此輕描淡寫地歸結(jié)為“不像活人該干的事”?
譚浩不再理會那些臉色由青轉(zhuǎn)紫的長老,緩步走到瑟瑟發(fā)抖的蘇小碗面前。
女孩兒的臉頰還掛著淚痕,捧著那爐被判為“凡品”的暖元散,手足無措。
“你這藥,不錯。”譚浩伸手,拈起一撮灰褐色的藥粉,放在鼻尖輕嗅,一股淡淡的姜香和米糊氣鉆入鼻息,“比我娘熬得差了點火候,但心意到了。能暖人身子的,就是好丹。”
說完,他屈指一彈,那枚包羅萬象的“無相金丹”竟化作一道流光,沒入蘇小碗的眉心。
剎那間,女孩體內(nèi)郁結(jié)多年的寒氣如冰雪消融,一股溫暖而磅礴的生機自丹田升起,瞬間貫通四肢百骸。
她那常年蒼白的臉色,竟透出一絲健康的紅潤。
“這……這是……”蘇小碗感受著身體脫胎換骨般的變化,震驚得說不出話。
“見面禮。”譚浩拍了拍她的腦袋,像安撫一只受驚的小貓,“回家吧,別跟這幫老家伙瞎摻和了。”
做完這一切,他轉(zhuǎn)身,就要那么吊兒郎當?shù)刈呦赂吲_。
仿佛掀翻了整個丹城的秩序,對他而言不過是隨手為之的飯后消遣。
“站?。 弊详栒嫒嗣腿惶ь^,雙目赤紅如血,他強行壓下翻涌的氣血,聲音嘶啞而怨毒,“毀我道器,亂我道場,辱我丹道,你以為……你能走得出這丹城嗎!結(jié)萬爐焚天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