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清晨,林詩雅推開冷宮朱漆門時,門楣上的新匾還沾著晨露。
譚浩親筆寫的“能躺則躺,辦事另算”八個字歪歪扭扭,最后一個“算”字的豎彎鉤拖得老長,像條打瞌睡的蛇。
“雅兒姐姐快看!”檐下銜燈雀撲棱著翅膀,喙尖點了點門柱——那里釘著塊木牌,寫著“午休時間:辰時三刻至未時初,敲門者請自帶瓜子嘮嗑”。
林詩雅嘴角微翹,袖中工牌突然發(fā)燙,是譚浩設(shè)的提醒:“別板著臉,像我前世公司的人事主管?!?/p>
編輯室里,泛黃的《值班日志》攤開在檀木案上。
林詩雅指尖拂過紙頁,第一頁墨跡已模糊,寫著“第三任代理者因擅自修改‘生老病死’規(guī)則,被天道烙印灼成石俑”;翻到中間,某頁邊角焦黑,“第七十六任試圖給凡人發(fā)放‘許愿券’,瘋癲前反復(fù)念叨‘神不該是監(jiān)考老師’”;最后一頁紙薄如蟬翼,字跡卻清晰如昨:“守終者辭職前說——如果神必須孤獨,那我不當(dāng)了?!?/p>
窗外傳來接訪廳的動靜。
林詩雅抬眼望去,譚浩正趴在鋪著藍(lán)布的木桌上補(bǔ)覺,后腦勺翹起撮呆毛,嘴角掛著亮晶晶的口水,右手還攥著半塊芝麻餅,餅屑順著指縫掉在攤開的《凡界投訴登記冊》上,把“王二牛家雞不下蛋”的記錄染成了金黃。
“咚——”
歸心鐘第六次轟鳴。
這次不是孤鳴,鐘聲里裹著清越的復(fù)調(diào),像兩塊玉磬在云端相擊。
林詩雅耳尖微動,看見譚浩的睫毛顫了顫——他沒睡著。
七道金光撕裂蒼穹,在冷宮上空凝成七座懸浮玉臺。
每座玉臺邊長九丈,雕著“監(jiān)督”“制衡”“天罰”等篆文,臺中立著七道身影,皆是道袍加身,眉間金紋流轉(zhuǎn),連腳下的祥云都泛著冷冽的法則之光。
為首者手持玄鐵令牌,牌面“仙界監(jiān)察司”五個字刺得人眼疼:“譚浩!你擅改天道輪回,縱容凡人質(zhì)疑神明威嚴(yán),現(xiàn)奉三十三重天敕令——”
“解散非法機(jī)構(gòu),恢復(fù)舊制。”譚浩翻了個身,把臉埋進(jìn)胳膊里,聲音悶悶的,“我都能背了。你們有沒有績效考核?我看這位白胡子道兄臉色青紫,肝都黑了吧?”他抬手指向左邊第三位,“那位穿月白衫的,你這黑眼圈比我前世熬夜趕方案還重,昨晚是不是又偷改凡人姻緣?”
七座玉臺同時震顫。
為首者指尖凝出雷光:“放肆!你可知。。。。。?!?/p>
“根據(jù)《全域服務(wù)管理條例》第一條?!绷衷娧盘で耙徊?,工牌在胸前晃出金芒,“任何跨界干預(yù)須經(jīng)雙人審批。請問,”她抬手指向玄鐵令牌,“你們的申請表填了嗎?是用凡界黃紙寫的,還是仙界云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