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雕花木窗灑在青石板上時,譚浩正蹲在輪回事務所門口,用草莖戳一只翻肚皮的甲蟲。
他腳邊立著塊新木牌,墨跡未干的夢境輪值制試行公告被風掀起一角,露出底下歪歪扭扭的小字:積分可換糖畫,童叟無欺。
九殿下這是又犯癔癥了?賣早點的王嬸拎著蒸籠湊過來,竹篾蓋子碰得叮當響,臨終夢境體驗換積分?
難不成要咱們提前躺棺材里過過眼癮?
圍觀的百姓哄笑起來。
穿粗布短打的莊稼漢撓著后頸:上回他說能用泥巴煉出治寒癥的藥,我家那口子喝了還真管用。。。。。。話沒說完就被旁邊裹著頭巾的婦人拽住袖子:可那是救命的事!
這夢啊,誰知道是甜是苦?
譚浩沒抬頭,草莖在指尖轉(zhuǎn)出個圈。
他能聽見人群里此起彼伏的議論,像一群麻雀在房梁上蹦跶。
其實昨夜歸心鐘震顫時,他就感應到那些散落在人間的未竟執(zhí)念——老婦想再摸一次孫女的發(fā)頂,繡娘盼著牡丹永遠不謝,雪山修士渴望再握一次母親的手。
這些念頭像游絲纏在他神格上,癢得他半夜翻了三個身。
我報名。
沙啞的嗓音壓過嗡嗡人聲。
夢稅官老周擠到木牌前,青灰色官服皺得像團腌菜。
他脖頸上掛著串褪色的銀鎖,是他娘臨終前塞給他的,我想。。。。。。看看我娘走的時候,到底說了啥。
譚浩這才抬眼。
老周的眼尾泛著青,像是熬了三宿。
他記得三個月前老周跪在靈堂哭到昏死——那老太太咽氣時,他正替皇室收最后一筆夢稅,連最后一面都沒見著。
譚浩踢開腳邊的石子,指了指門內(nèi)泛著柔光的午休艙,亥時三刻來,我讓人給你留碗熱豆?jié){。
老周走后,人群漸漸散了。
林詩雅的身影從廊柱后轉(zhuǎn)出來,素白道袍沾著晨露,眉峰微蹙:你明知歸途頻道連接著記憶流域,隨便放凡人意識進去。。。。。。
他們比你想象的結(jié)實。譚浩叼著草莖站起來,順手把她發(fā)間沾的蛛網(wǎng)捻掉,再說了——他歪頭沖她笑,不是還有你這尊大菩薩鎮(zhèn)著么?
林詩雅耳尖微燙,別過臉去:我是來檢查系統(tǒng)穩(wěn)定性的。
亥時三刻的月光像層薄霜。
老周躺在午休艙里,眼皮漸漸發(fā)沉。
譚浩站在操作臺前,指尖輕點終端,數(shù)據(jù)流如銀鏈般竄入艙體。
林詩雅站在他身側(cè),袖中攥著半塊往生碑文殘片——那是她昨夜翻遍宗門古籍,從地仙墓里拓來的防護陣基。
開始了。譚浩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