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81章 神位空了，我來支個攤兒（第1頁）

紫霄神廷最后的神紋在云海中消散時，執(zhí)律使玄箴的手指深深掐進(jìn)石縫里。

他本是上界派來主持神廷交接的逆溯調(diào)查使，此刻卻成了這堆廢墟里最后一根撐天的蘆葦——法則亂流像毒蛇般啃噬他的道基，每道因果裂隙都需要他用本命殘尺劃地鎮(zhèn)壓。

第七道輪回錯軌，第八處雷劫偏移。。。。。。玄箴喉間溢出黑血，目光卻死死鎖著凡界方向。

那里有縷炊煙正從青瓦白墻的小鎮(zhèn)升起，混著煎餅的焦香飄進(jìn)他渾濁的眼。天序崩潰不過三日，竟已有百姓自發(fā)掛起信物。他低笑一聲，殘尺在石面上劃出半道圓弧，最該執(zhí)掌天序的上界仙尊們忙著爭奪神位，偏生是個舉著煎餅鍋的小子。。。。。。

此時的譚浩正蹲在早點鋪后院的青石板上刷鍋。

竹刷在鐵鍋上刮出刺啦聲，他嘴里還叼著根沒吃完的油條，油星子沾在青衫前襟。

忽然有涼水滴在鼻尖，他抬頭望了望——天上堆著鉛灰色的云，像塊揉皺的濕布，卻半滴雨都不落。

奇了。他用手背抹了把臉，油光蹭在下巴上，這雨卡殼了？正想伸手去撥弄云團(tuán)，指尖剛觸到虛空，又像被燙著似的縮回來，不行不行，我現(xiàn)在是退隱江湖的煎餅師傅，管天管地的事兒不歸我。

話音未落，院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三個老農(nóng)冒雨沖進(jìn)來，蓑衣上的水滴滴答答在地上積成小水洼。

最年長的張老漢懷里抱著個布包，掀開時露出幾捧發(fā)蔫的谷種：譚公子！

您瞧這谷種，再不下透雨，今年秋糧要絕收啊！他布滿老繭的手攥著譚浩的衣袖，我們沒香火供您，可您前日給我家小孫子那半塊餅。。。。。。

譚浩的耳朵動了動。

他想起三天前山崩時，確實塞給過某個哭嚎的孩子半塊煎餅——當(dāng)時那孩子他爹被壓在碎石下，他順手往餅里塞了點讓力氣大些的念頭。

結(jié)果那漢子真就掀翻了磨盤大的石頭，把孩子推了出來。

得得得，你們先把谷種攤開。譚浩扯下圍裙擦了擦手，轉(zhuǎn)身抄起灶臺上的鐵鍋蓋。

那鍋蓋本是普通的黑鐵，此刻被他拋向半空時，竟地發(fā)出清鳴，懸在云層下晃了晃，像極了古人為求雨掛的幡鈴。

往后各家各戶，他叉著腰仰頭喊，聲音混著煎餅的焦香飄上云頭，門前掛油紙傘的，是要雨；掛紅燈籠的，是要驅(qū)疫；掛草鞋。。。。。。他頓了頓，撓撓頭，掛草鞋的大概是要修鞋，我讓王鐵匠家小子去。

話音剛落，懸在云間的鍋蓋微微傾斜。

原本凝著不動的雨幕突然地傾瀉而下，水珠砸在鍋蓋上叮咚作響，倒像是誰在云端敲起了編鐘。

張老漢捧著谷種沖進(jìn)雨里，渾濁的眼睛里泛著水光：下了！

真下了！

千里外的破廟中，泥像前的小女孩踮著腳，把半塊蔥油餅放在布滿蛛網(wǎng)的供桌上。

餅香混著潮濕的香火味飄起來，她仰著沾了泥的小臉，奶聲奶氣地道：譚哥哥說，記得對你好的人，天就會聽見。

剎那間，一道若有若無的金線從她心口升起，穿過廟頂殘破的瓦片，沒入天穹深處尚未熄滅的規(guī)則脈絡(lu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