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浩的腳步在松針上碾碎了半片枯葉。
他望著老槐樹下的人群,王老漢舉著破碗的手還懸在半空,碗沿沾著幾點泥星子,而那口枯了三年的老井里,正咕嘟咕嘟冒著渾濁的水泡。
這老小子。。。。。。他摸出兜里最后半根辣條,剛要撕開包裝,眼角余光突然掃過斜上方——東頭二丫扎著羊角辮站在曬谷場上,正踮腳指著烏云密布的天空喊:下雨別淋我!豆大的雨點砸到她頭頂三尺突然拐了彎,像被無形的篩子濾過,在她周圍織出個透明的圓罩。
辣條地掉在地上。
譚浩彎腰去撿,余光又瞥見自家院門口——那只瘸了左腿的蘆花雞正撲棱著翅膀,紅冠子抖得像團火:從今天起,我要下金蛋!它撲騰著跳上石磨,歪著腦袋重復:金蛋!
金蛋!
瘸子,你瘋了?譚浩下意識喊了一嗓子。
瘸腿雞猛地縮成毛球,卻見它剛才站過的石磨上,正躺著枚指甲蓋大的金粒,在月光下閃得人眼暈。
九殿下!急促的腳步聲從村道傳來,玄箴的官靴踩著青石板響,官袍前襟還沾著灶灰,顯然是從伙房跑過來的,您可算回來了!
方才。。。。。。方才西王母座下的小仙童來傳信,說您在天庭講課的影像被錄了去!他抹了把額頭的汗,袖中抖出塊巴掌大的玉牌,上面正循環(huán)播放著譚浩捏泥巴變水晶的畫面,連他舔辣油的動作都清晰得能看見舌尖的紅。
現(xiàn)在三界都在傳這個。玄箴把玉牌往譚浩手里塞,指尖發(fā)顫,土地廟的小鬼學您捏泥巴變糖葫蘆,雷部的天兵學您敲案幾改天規(guī),最離譜的是——他指向曬谷場,二丫的雨罩正隨著她蹦跳的腳步搖晃,東嶺村的百姓,把您說的改改就行當了真!
譚浩捏著玉牌的手一緊。
遠處忽然傳來清越的劍鳴,林詩雅踩著月光掠來,白衣在風里翻卷如浪。
她指尖凝著團幽藍的靈光,正緩緩掃過二丫的雨罩,眉峰越皺越緊:這不是真正的規(guī)則之力。她轉身時發(fā)間的星紋墜子閃了閃,村民的靈識太弱,根本承載不了創(chuàng)世境的權柄。
但他們。。。。。。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王老漢狂喜的臉,掃過追著金粒跑的孩童,他們太信你了。
信我?譚浩挑眉。
他們潛意識里覺得,只要像你那樣說話,世界就會按他們的意思轉。林詩雅指尖的靈光突然爆成碎片,這是集體信念場!
千萬道他說能行就行的念頭纏在一起,竟暫時扭曲了局部法則。她盯著譚浩,眼底的星芒比往日更亮,不是你在改規(guī)則。。。。。。是他們在借你之名,集體許愿!
合著全村都成臨時創(chuàng)世神了?譚浩抓了抓翹起的頭發(fā),忽然聽見的一聲——瘸腿雞正用嘴啄石磨上的金粒,把石磨啃出個小坑。
他突然笑出聲,又猛地繃住臉,這要鬧大了還得了?
回頭二丫要月亮掉下來當球踢,王老漢要老井里冒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