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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我不是不信神，我是不信你沒手續(xù)（第1頁）

東嶺城公共服務大廳的朱漆門被衙役撞得“吱呀”作響，抱著厚厚一摞申請書的小吏跑得額角冒汗，紙頁被穿堂風掀起一角，最上面那張“雪境導游”的申請晃了晃，又“啪”地貼回原處。

“玄大人！”值房門口，文吏小吳扒著門框急報，“神格評審委員會的統(tǒng)計冊出來了！八萬三千份申請里頭，精怪占了七成，舊神只占兩成，修士們新創(chuàng)的……”他咽了下口水，“光叫‘考試順利星君’的，就有八百多個！”

案頭卷宗堆積如山，玄箴推了推青竹筆架，指尖在刻著“務實”二字的鎮(zhèn)紙下輕輕一點：“把評分標準，再念一遍。”

“服務能力占四成，民眾滿意度三成，環(huán)保節(jié)能兩成，創(chuàng)新性一成。”小吳翻出抄得工工整整的木簡，“您說得是，光會騰云駕霧不頂用，得看能不能幫百姓挑水、修橋、辦實事?！?/p>

玄箴微微頷首，目光投向窗外——原本空蕩蕩的公告墻前，此刻已擠滿了人。賣油餅的王嬸踮著腳，油星子沾在袖口；趙獵戶甚至舉著獵刀當望遠鏡，刀刃的反光照得人眼花。

“貼榜?！彼捯舾β?，窗外便炸開一片驚呼。

“供水婆婆”的名字在紅榜上格外醒目，“五星惠民神只”六個金漆大字下方，附著一行小字：“三十年穩(wěn)定供水，零投訴，主動配合水質(zhì)監(jiān)測。”

古井旁的老槐樹下，一位白發(fā)老婦扶著井沿，不住地用袖子擦眼角。她本是井中一縷水魂，從前總被人埋怨“神龕破舊不肯顯靈”，如今卻被人群簇擁著，往她懷里塞新曬的棗糕：“婆婆您嘗嘗，甜著呢！”

“這……這成何體統(tǒng)！”雷澤宮斷垣殘壁間，紫霄雷帝捏碎了手中雷印。這位曾是凡間最顯赫的雷神，如今神座積滿灰塵，供桌上只剩半塊發(fā)霉的糕餅。

“依《神職管理條例》第二十七條，連續(xù)三年無履職記錄者，視為‘僵尸神只’?！毖卜狸爢T舉著木牌宣告，“香火補貼即日停發(fā)，神位暫由氣象司代管?！?/p>

雷帝的雷紋道袍簌簌作響，他剛要怒斥“凡人安敢”，卻瞥見墻角那只小雷獸——正是前日叼著傳單求他“注冊志愿者”的那只。此刻，那小獸正把傳單往他腳邊推，紅戳上“立即申請”四字，刺得他雙目生疼。

與此同時，南陵郡城隍廟內(nèi)，氣氛凝重。

林詩雅立于供桌前，月白道袍沾染了些許香火氣。她指尖輕點，空中浮現(xiàn)兩卷圖譜：一卷是氣象局標注的靈脈濕度圖，一卷是近十年旱季的祈雨記錄。

“城隍爺，”她聲音清冷，“此域每年六至八月，靈脈濕度穩(wěn)定在七成以上，完全具備人工降雨條件?！?/p>

臺下，老農(nóng)李阿公攥著裂開的鋤頭，喉結滾動：“我孫女生病那晚，我在您像前跪了半宿。您說‘因果自有定數(shù)’，可隔壁村的赤腳郎中，用幾道符水就救了娃……”他聲音陡然提高，“您倒說說，這定數(shù)里，有沒有您怠惰的份？”

城隍的泥塑金身“咔”地裂開一道細縫，那張慈眉善目的臉在燭火映照下忽明忽暗。

“依據(jù)《神職問責程序》第五條，”林詩雅抽出裁決書，“暫停神權六個月，此間祈雨事務，由便民水利司代管?！?/p>

堂外忽然響起一陣鞭炮聲。李阿公抹了把臉，將供桌上的紙錢盡數(shù)掃入竹籃：“早該如此！往后要求雨，直接找水利司，比拜神管用！”

消息如生雙翅，當夜便傳遍各州郡。有城隍連夜翻出積灰的履職臺賬，用朱筆補記“某月某日曾助張寡婦收麥”；更有城隍拆了“天命不可違”的舊匾，請畫匠在墻上刷上“有事請來電”，后面還歪歪扭扭標了個號碼。

竹屋內(nèi)，譚浩打了個響指，小花豬頭頂那張瓜子殼拼成的“申請表”，“啪”地掉進泥巴捏的“審批箱”里。他歪在竹榻上，手里攥著半塊烤紅薯，鼻尖沾了點爐灰：“通過！雪境導游，下月起領三斗靈米補貼?！?/p>

小花豬“哼哼”兩聲，用鼻子拱過另一張“申請表”——那是用泥巴捏的“命運管理局”工牌。

“當神就得擔責，不然和騙子有何區(qū)別？”譚浩啃了口紅薯，暖香混著炭火氣在屋內(nèi)彌漫，“就像王嬸炸油餅得看火候，趙獵戶打獵得認山路……”

他話音未落，窗外的月光似乎輕輕晃動了一下。

千里之外，一位正欲給門下弟子降下“劫數(shù)”的隱世老祖猛地咳了一聲——他布下的雷陣竟自行發(fā)聲：“請問，您已提交應急預案了嗎？”

老祖盯著自己結印的雙手，半晌無言。最終，他摸出一塊木牌，在背面工工整整寫下：“應急符領取處：后山老槐樹洞”。

譚浩打了個哈欠，將小花豬摟進懷里。小豬頂著的燈籠晃晃蕩蕩，暖黃的光映在他發(fā)梢，宛如撒了一把細碎的星子。

他望著從屋頂縫隙漏下的月光，喃喃自語：“明兒得讓玄箴把‘服務為民’這四個字，刻在命運局的工牌上……對了，工牌顏色得選暖黃的，看著暖和……”

窗外的雪不知何時停了。譚浩迷迷糊糊將要睡去，忽覺頭頂?shù)脑鹿庥行┊悩印切┬浅竭B成的軌跡，怎地看起來……像一張網(wǎng)？

他翻了個身，把小花豬往懷里攏了攏。網(wǎng)的事，明日再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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