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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紅油雨，暖人間（第1頁）

星河盡頭，星毯微動。譚浩在深沉的睡夢中咂了咂嘴，舌尖仿佛嘗到了滾燙麻辣的牛油鍋底，鮮香混著花椒的酥麻感在味蕾上炸開。他喉結(jié)不自覺地滾動，咽下一口唾沫——這細(xì)微的本能反應(yīng)，竟如一道無形的律令穿透維度，使得天武大陸的萬千水脈剎那間起了奇異的變化。

“哎呦！”金陵城早市上，賣餛飩的王阿婆掀開厚重的木鍋蓋，蒸騰的熱氣里，竟浮著一層透亮的紅油，湯面泛著琥珀色的光澤，連漂浮的蔥花都裹上了一層油潤的金邊。她舀起一勺嘗了嘗，眼睛頓時(shí)瞪得老大：“這味道……咋跟上個(gè)月九皇子念叨的他老家那牛油鍋?zhàn)右粋€(gè)樣？”

挑水的張二郎剛從井里提起水桶，原本清冽的井水竟泛著淡淡的紅色，湊近一聞，辣椒與牛油的香氣直沖鼻腔。他沾了點(diǎn)水抹在凍僵的手背上，非但不覺得冰，反而暖融融的，像是曬了正午的太陽?！熬呕适暹@是……把哪家火鍋店的鍋底搬來了？”他仰頭望著天，喃喃自語，驚得屋檐下的麻雀撲棱棱飛走。

城南巷口，三個(gè)扎著羊角辮的小丫頭正蹲在青石板邊玩石子。豆大的、油亮亮的紅油滴“啪嗒”落在她們腳邊，扎紅頭繩的那個(gè)猛地吸了吸鼻子：“是辣油！跟我阿爹煮的羊肉粉一個(gè)味兒！”她話音剛落，天上的云層便開始翻涌，淅淅瀝瀝的紅油雨飄灑下來。小丫頭伸出手接住一滴，小心地舔了舔，眼睛一亮：“不辣！是甜的！”三個(gè)孩子頓時(shí)笑著在細(xì)密的紅油雨中追逐起來，發(fā)梢沾著的油珠在晨光下閃閃發(fā)亮。

此時(shí)，南疆藥谷之中，林詩雅正俯身查看一株枯萎了三年的冷魂草。奇異的是，昨夜還干枯的莖稈上，此刻竟冒出了點(diǎn)點(diǎn)粉白的花苞，最頂端的那一朵正緩緩舒展花瓣，每一片都凝結(jié)著晶瑩剔透的紅油珠。她的指尖剛要觸碰，一滴紅油雨恰好落下，在花瓣上滾了滾，那花苞竟“唰”地一下完全綻放，濃郁的草藥香混著一絲奇特的麻辣氣息彌漫開來。

“這……”她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的破舊草帽，帽檐內(nèi)側(cè)那行淡金色的小字依舊清晰。山風(fēng)卷著紅油雨掠過她的發(fā)梢，她忽然想起譚浩曾蹲在街邊，被烤紅薯的糖稀燙得直吹氣，卻還嘴硬說“要是煮在鍋里咕嘟咕嘟才痛快”。如今，藥谷深處的寒潭正“咕嘟咕嘟”冒著泡，水面上浮著一層紅油，儼然成了一方天然的鴛鴦鍋。

她取來一只玉鼎，接了半鼎紅油雨，嘗試引動靈力煉丹。丹火剛起，火焰竟呈現(xiàn)出赤金之色，藥香中也摻雜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麻味。當(dāng)?shù)こ傻那屙懺谏焦戎谢厥帟r(shí)，她分明聽見山腳下傳來百姓們此起彼伏的歡呼：“夠味！”“真香！比我家那口老鍋還帶勁！”

林詩雅垂眸，望著鼎中流轉(zhuǎn)的丹光，嘴角慢慢揚(yáng)起一抹淺笑。她伸手接住一滴紅油雨，看著它在掌心凝成一顆小小的、油亮的珠子：“原來不是天地異變……”她輕聲自語，指腹輕輕蹭過草帽上的字跡，“是這世間萬物，都在用他最熟悉的味道，惦念著他?！?/p>

與此同時(shí)，京都工部新設(shè)的“暖灶司”內(nèi)，玄箴正在翻看各城送來的奏報(bào)。案頭放著一罐百姓自發(fā)進(jìn)獻(xiàn)的“御寒膏”，膏體呈透亮的紅色，揭開蓋子便有一股溫潤的香辣氣息涌出。一名小吏捧著新修訂的《靜治法典》書稿快步進(jìn)來：“大人您看！百姓們說，字里帶著滋味才記得牢，這是用紅油調(diào)了特制油墨抄錄的！”

玄箴接過書稿，指尖撫過尚帶墨香的字跡，果然聞到淡淡的牛油香氣。他正要細(xì)看，一份來自北境的急報(bào)被風(fēng)卷著落在案頭。拆開密報(bào)的手忽然頓住——昔日屢屢犯邊的北狄部落，竟派來了使者，隨信還附上了一塊潔白的羊脂玉，信上寫著：“貴境之風(fēng)，拂面皆香，吾部愿息兵戈，共品此味。”

“大人！”負(fù)責(zé)軍備的官員急匆匆跑來，“有修士發(fā)現(xiàn)這紅油似可入藥煉器，恐怕……”

玄箴抬手，指向那份北境密報(bào)：“當(dāng)?shù)侗疇幠鼙灰豢阱伒椎奈兜阑鈺r(shí)，武力便不再是唯一的答案?！彼麑⒚軋?bào)輕輕壓在《靜治法典》上，油墨的香氣與羊皮紙的氣息交融，竟生出一種奇異的和諧?！皞髁罡鞒?，紅油可收集，但需引導(dǎo)百姓分明用途，食用、藥用、乃至增添生活意趣……皆可?！彼D了頓，望著窗外飄灑著紅油雨的天空，微微一笑，“就說是九皇子賜予人間的煙火氣，要好生接著。”

星河盡頭，譚浩在夢里微微蹙眉。他迷迷糊糊地翻了個(gè)身，喉嚨里發(fā)出含混的咕噥：“誰辣椒放多了……哎喲，有點(diǎn)辣……”話音剛落，九重天外似有赤紅光華流轉(zhuǎn)，一道火紅色的法則如實(shí)質(zhì)般緩緩凝結(jié)，那法則的紋路之中，竟隱約可見牛油翻滾的漣漪。

他咂了咂嘴，無意識地蜷了蜷腳趾。蓋在腳踝處的破毯子滑下去些許，露出一截裹著星芒的小腿。睡夢中的人似乎覺得有些燥熱，腿肚子輕輕繃緊了一下——

而在天武大陸的萬家燈火里，在紅油雨浸潤的每一寸土地間，在林詩雅的藥鼎旁、玄箴的案頭前、百姓們冒著熱氣的碗沿上，所有溫暖的、帶著麻辣香氣的事物，都在這一剎那，極其輕微地同步顫動了一下。

仿佛某種沉睡已久的力量，正隨著這一個(gè)細(xì)微的動作，開始緩緩舒展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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