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溫暖,仿佛整個世界的棱角都被撫平,所有的傷痕都被溫柔地包扎。
然而,在這片寧靜之下,一股洶涌的暗流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匯聚,其源頭,直指安眠廟中那個看似人畜無害的青年。
林詩雅的身影如一道閃電,撕裂了安眠廟前的薄霧。
她沒有絲毫猶豫,徑直沖入廟內(nèi),凌厲的劍意幾乎要將空氣凍結。
她看到了譚浩,他正蹲在地上,手里捏著一個泥人,對著那尊詭異的兩面童像,嘴里還念念有詞,像是在哄孩子。
這幅景象與她追查到的那股撼動天地的慈悲力量形成了荒謬至極的反差,讓她心頭的怒火與困惑交織升騰。
“夠了!”林詩雅的聲音清冷如冰,“席卷東域的‘夢中母’,所有人都看到的幻象,為什么源頭會是你童年的記憶碎片?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把自己的童年情緒,投射成了整個世界的救贖符號?!”
譚浩被這突如其來的質(zhì)問嚇了一跳,捏著泥人的手一抖,泥人的腦袋掉了下來。
他茫然地抬起頭,看著怒氣沖沖的林詩雅,臉上滿是無辜:“我沒刻意干啥啊……就是,最近看到的人和事,都挺難的??赡堋抑皇怯悬c想媽媽了?!?/p>
話音剛落,仿佛一個被遺忘萬古的開關被驟然按下。
譚浩胸口,那道沉寂已久的神紋毫無征兆地爆發(fā)出璀璨金光,光芒穿透了他的衣衫,將整座破廟映照得如同神域圣殿!
他的識海深處,那片無垠的星河劇烈翻滾,一直背對眾生的偉岸巨神,仿佛聽到了最深切的呼喚,竟緩緩睜開了祂的右眼!
那是一只怎樣的眼睛?
沒有威嚴,沒有審判,只有無盡的溫柔與疲憊,仿佛剛剛從一場永恒的睡夢中醒來。
轟——!
一股無形的波動以安眠廟為中心,瞬間擴散至天地四極。
這一刻,東域之內(nèi),無論是在懸崖峭K壁,還是在深谷幽潭,所有悄然綻放的靜唇花,都在同一時間舒展到極致。
它們不再沉默,花瓣震顫,匯成一股跨越了物種與空間的宏大合唱,用一種直接烙印在靈魂深處的語言,低聲誦念:
“父神歸來?!?/p>
深夜的寒風在廟門前嗚咽,最后一縷銅鈴燃燒后的灰燼,在地上緩緩凝聚,化作昭明夫人那虛幻而悲戚的身影。
她沒有走進廟里,只是朝著譚浩的方向,深深跪下,千年堅守的執(zhí)念在這一刻徹底崩塌,淚水決堤。
“我守錯了……我守錯了整整千年……”她泣不成聲,“我以為您是舊神轉(zhuǎn)世,需要被喚醒。原來……原來您不是輪回,而是新神初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