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
總領(lǐng)那血淚交織的過去,那“不要對著空氣說話”的箴言,那具殘破身軀所承載的永恒遺憾,像一面無比清晰的鏡子,狠狠照進了不死川實彌堅硬外殼下最脆弱的地方。
他或許不懂如何溫柔,或許依舊笨拙,但他用這聲粗暴的呼喊,做出了他此刻唯一能做出的、也是最直接的改變——
他不再選擇沉默和遠離。
他讓玄彌,“過來”。
玄彌在短暫的僵持后,似乎從兄長那復(fù)雜無比的眼神中讀懂了什么。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緩緩地、有些遲疑地從溫泉中站起身,朝著不死川實彌的方向,邁出了腳步。
浴場內(nèi),水聲淅瀝,無人說話。
所有人都屏息看著這對關(guān)系僵持已久的兄弟,看著玄彌一步步走向那個一向?qū)λ淙舯男珠L。
總領(lǐng)靜靜地看著這一幕,面具下的嘴角,或許微微牽動了一下。
有些話語,無需說出口。有些心意,行動足以證明。他這身傷痕和那沉重的故事,若能換來一對兄弟之間堅冰初融的可能,那么今日這番“自揭傷疤”,便有了超越他個人痛苦的意義。
玄彌遲疑地走到不死川實彌面前,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yīng),甚至沒有看清兄長臉上的表情,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拽了過去!
不死川實彌用幾乎是搏命般的力道,一把將弟弟玄彌死死地摟進了懷里!那不是一個溫柔的擁抱,而是充滿了痛苦、絕望和一種近乎蠻橫的占有欲的禁錮。
玄彌被勒得幾乎喘不過氣,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兄長全身都在劇烈地顫抖,那顫抖透過濕透的衣物和溫?zé)岬娜?,傳遞到他身上,帶著一種他從未在兄長身上感受過的、瀕臨崩潰的情緒。
然后,他聽到了實彌埋在他耳邊發(fā)出的、如同受傷野獸般嘶啞、破碎的低吼:
“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因為是我殺了我們的媽媽??!”
這壓抑了無數(shù)個日夜的罪孽和痛苦,終于被他自己血淋淋地撕開,“你要怎么恨我!怎么怪我!我都受著!我從來不怪你??!”
他的手臂收得更緊,仿佛要將玄彌揉進自己的骨血里:
“我們家……現(xiàn)在就只剩下你和我了?。。?!”這聲吶喊里充滿了失去一切的恐懼和對僅存親人的、扭曲的執(zhí)著。
“就像那個混蛋說的一樣!”他顯然是聽進了總領(lǐng)的話,“這些話……我再不說……就怕他媽來不及了??!”
最后,他用盡全身力氣,在玄彌耳邊咆哮出那個他一直用最錯誤的方式去踐行的真相:
“你知不知道……我他媽的一直在保護你?。。?!”
“……”
整個浴場,只剩下不死川實彌粗重、哽咽的喘息聲,以及溫泉水流動的細微聲響。
玄彌僵在實彌的懷里,大腦一片空白。恨意、困惑、長久以來的委屈,以及這突如其來的、過于沉重的真相,如同海嘯般將他淹沒。他張著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有滾燙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洶涌而出,與兄長身上溫?zé)岬娜旌显谝黄稹?/p>
所有人都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沒有人出聲打擾。
煉獄杏壽郎緊握雙拳,眼神灼灼。富岡義勇微微別開了頭。蝴蝶忍靠在總領(lǐng)身邊,眼中含淚。甘露寺蜜璃已經(jīng)哭出了聲。就連最跳脫的宇髄天元和最空靈的時透無一郎,也面色凝重。
他們目睹了一場積壓太久太久的、由極致的“惡言”包裹著的、最笨拙也最痛苦的“愛”的爆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