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輕描淡寫的回答并未讓她釋懷。她低下頭,目光膠著在那片與她光滑肌膚形成殘酷對比的傷痕上,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他懺悔:
“我總自以為是……每次和你‘做’,都是奔著極限去……我不該這么對你?!?/p>
她的聲音里充滿了后知后覺的懊惱和心疼。
直到親眼目睹他滿身的創(chuàng)傷,她才驚覺自己過往在親密中的那些試探與糾纏,可能每一次都在無意中觸碰著他這些深可見骨的過去。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用那帶著傷疤的掌心包裹住她的纖細手指,力道溫暖而堅定。
“你什么時候嫌棄我身體了?”他問,語氣里沒有責備,只有一種近乎無奈的縱容。
“不是嫌棄?!彼偷靥ь^,眼中水光瀲滟,帶著幾分委屈和執(zhí)拗,“看著自己愛人受傷留疤,就是不好受啊……心里就是不好受,我好討厭我這樣……我放不下你,更放不下你的過去。”
她的話語有些混亂,卻真切地表達著她內(nèi)心的掙扎——既為他承受的苦難而心痛,又為自己無法擺脫這份在意而感到些許自責。
他似乎想用輕松的話題化解這份沉重,帶著點調(diào)侃意味地說:“我以前有個部下,他老婆身上全是疤,他還愛得死去活來,這有什么。”
果然,這句話瞬間點燃了蝴蝶忍那點隱藏的“毒舌”屬性。她瞇起眼,臉上綻開一個極其甜美卻帶著危險氣息的笑容,語氣輕快又銳利:
“先生,你到底明不明白?我說的是我,不是別人哦?!彼桃饫L了尾音。
“我在心疼我的先生,關(guān)你的部下和他夫人什么事呢?還是說,您已經(jīng)老到需要靠別人的故事來類比自己的地步了?”
他被她這伶牙俐齒堵得一怔,隨即無奈地搖了搖頭,決定換一種方式。他的語氣變得溫和而認真,帶著引導的意味:
“忍,既然留了疤,就要換個方式安慰自己。告訴自己這疤不能白留,告訴自己下次不會吃這樣的虧?!边@是他從無數(shù)次生死邊緣總結(jié)出的、近乎本能的生存哲學。
蝴蝶忍望著他,看著他即使在訴說如此殘酷道理時依舊平靜的眼神,心中那點酸澀的怒氣忽然就消散了,化作一聲帶著無盡感慨的輕嘆。
她向前一步,靠進他懷里,臉頰貼著他胸膛上那些隱藏在衣物下的、凹凸不平的紋路,悶悶地說:
“看來我們真是師生戀了,跟老師一樣嘮叨?!?/p>
他低沉的笑聲從胸腔傳來,震動著她的耳膜。他抬起那只布滿傷痕的手,最終輕柔地落在了她的發(fā)絲上。
“嗯,”他應(yīng)著,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所以,學生要聽話?!?/p>
夜色溫柔,將兩人相擁的身影緩緩籠罩。那些看得見與看不見的傷痕,在此刻,都成了彼此依靠最堅實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