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81章 鍛刀這塊（第3頁）

村長鐵地河原鐵珍的議事廳內(nèi)，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長條形的厚重木桌上，小心翼翼地并排擺放著兩個打開的刀盒。左邊是鬼丸國綱，暗啞的刀身在室內(nèi)光線下流淌著幽玄的光澤；

右邊是肥前國忠吉，線條優(yōu)雅，銘文清晰，無聲訴說著其不凡的身世。

然而，所有圍坐在桌邊的資深刀匠們，目光卻大多不由自主地、帶著更深的敬畏與惶恐，頻頻瞥向被村長單獨放置在主位前方、用一塊極其柔軟的猩猩緋色絨布墊著的——那把拆開了刀柄，露出古老銘文的“石燈籠虎徹”。

與那兩把聲名赫赫的國寶相比，這把看似樸素的刀，其刀莖上鐫刻的真正名號，帶給在座這些一生與鋼鐵打交道的匠人們的沖擊，是顛覆性的，甚至帶著一絲神話照進(jìn)現(xiàn)實的眩暈感。

鐵珍村長環(huán)視著在座每一位眉頭緊鎖、嘴唇緊閉的同僚，他們有的是村里鍛造技藝最精湛的大師，有的是對古刀修復(fù)最有研究的耆宿。

此刻，這些平時聲若洪鐘、性格各異的漢子們，卻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言不發(fā)。

老村長重重地嘆了口氣，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壓力和一絲沙?。?/p>

“諸位……都別悶著了。事情就是這么個事情，刀，就在這兒了。”

他指了指桌上的三把刀，“大家都……發(fā)表一下看法吧。該怎么處理，拿出個章程來?！?/p>

他特意回避了“保養(yǎng)”這個簡單的詞，因為面對這等器物，任何操作都絕非“保養(yǎng)”二字所能輕描淡寫。

一位須發(fā)皆白、資歷最老的老刀匠顫抖著手指，指著那把“石燈籠虎徹”，聲音發(fā)顫：“鐵珍……這、這東西……是真的嗎？老夫……老夫這輩子都沒想過，能親眼見到……這、這銘文……”

“材質(zhì)……這鍛造技法……還有這歷經(jīng)無數(shù)歲月卻內(nèi)斂不發(fā)的‘氣’……做不得假?！?/p>

另一位專注于古刀鑒定的刀匠喃喃道，眼神近乎癡迷，卻又不敢伸手觸碰。

“鬼丸和肥前還好說，雖是國寶，終究還在理解范疇之內(nèi)，我們拼著畢生所學(xué)，小心侍奉，或許還能勉強(qiáng)應(yīng)對?？墒恰@一把……”

一個中年刀匠用力揉著額角，“這已經(jīng)超出了‘刀’的范疇了，這是……活著的歷史，是神話本身！我們何德何能，敢去碰它？萬一有絲毫損毀，我們就是萬死難贖其罪！”

“可是……既然總領(lǐng)大人將它們帶來，就是信任我們鍛刀村?！?/p>

也有相對冷靜的刀匠提出不同意見，“若是連我們都畏縮不前，這天下還有何處能維護(hù)它們？”

“話是這么說！可這責(zé)任誰來擔(dān)？！”

“要不……我們只負(fù)責(zé)鬼丸和肥前？那一把……請總領(lǐng)大人另請高明？”

“糊涂！你覺得可能嗎？！”

議事廳內(nèi)頓時爭論起來，聲音越來越大，卻始終圍繞著巨大的惶恐與責(zé)任，無法達(dá)成共識。每個人都感覺肩上仿佛壓著一座大山。

鐵珍村長看著眼前這混亂又焦慮的場面，眉頭鎖得更緊了。他剛想開口說點什么——

“砰！”

議事廳的門被猛地從外面推開，力道之大，讓厚重的木門撞在墻上發(fā)出巨響！

所有人嚇了一跳，爭吵聲戛然而止，齊刷刷地望向門口。

只見那位戴著向日葵面具的總領(lǐng)，正站在門口，微微喘著氣（顯然是一路狂奔而來），他的目光第一時間就鎖定在了村長面前那塊絨布上，看到了他那把安然無恙卻已“身份暴露”的愛刀。

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面具后的視線，瞬間變得無比復(fù)雜，混合著松了口氣、尷尬以及“這下麻煩了”的無奈。

會議，被打斷了。而真正的“風(fēng)暴”，似乎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