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后院,以及他?;顒拥膮^(qū)域,被打掃得一塵不染,藥材分門別類,擺放得整整齊齊,比他剛來時見過的任何一天都要整潔、有序。
他站在院子中央,緩緩環(huán)視四周。目光掠過那些熟悉的藥架,掠過他曾坐過的廊下,掠過這片他度過了相當(dāng)一段平靜時光的方寸之地。那目光里,似乎有極淡的留戀,但更多的,是一種徹底的、了無牽掛的清明。
他走到墻邊,伸手,關(guān)掉了后院照明燈的開光。
“啪嗒?!?/p>
清脆的一聲響后,黑暗溫柔地籠罩下來,只有遠(yuǎn)處總部方向的天空,還隱約透著慶祝的火光。
他成了最后一個離開后院的人。
接著,他走向前廳,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響,清晰而孤獨。他檢查了每一扇窗戶是否關(guān)好,將被人移動過的椅子輕輕推回原位,拂去前臺桌面上一點不存在的灰塵。
最后,他停在了分部的大門口。
值守的隊員看著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比如“先生再見”,或者“明天見”。
但他沒有給他說出口的機會。
先生伸出手,握住了大門的把手,微微用力。
“吱呀——”
門被輕輕帶上,隔絕了內(nèi)外兩個世界。
他站在門外,最后回頭看了一眼這棟沉浸在夜色與勝利喜悅中的建筑。里面的人們,或許正在暢想沒有鬼的未來,或許在緬懷逝去的戰(zhàn)友,他們并不知道,剛剛離開的這個人,為這場勝利,以及他們所能擁有的未來,究竟付出了什么。
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然后,他轉(zhuǎn)過身,玄色的衣袍融入濃重的夜色,步伐平穩(wěn),沒有一絲猶豫,向著與總部、與蝶屋、與所有熟識之人相反的,未知的黑暗走去。
身影漸行漸遠(yuǎn),最終徹底消失在了道路的盡頭。
他關(guān)上的,不僅僅是分部的大門和燈。
也像是,為自己與這個世界的最后一點聯(lián)系,落下了無聲的鎖。
那一夜,他打掃干凈了所有痕跡,也帶走了關(guān)于“先生”在此存在過的、最后一絲煙火氣。留給眾人的,只有一個整潔得過分的空間,和一個再也沒有歸來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