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那張面孔清晰地映入無一郎眼簾的瞬間——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無一郎那雙總是帶著些許淡漠的青色眼眸,在看清那張臉的剎那,猛地瞪大到極致,所有的冷靜、所有的戰(zhàn)意、所有的思考……如同被重錘擊碎的琉璃,轟然崩塌!
那張臉……
那張他無比熟悉,帶著慵懶卻又深不可測的神情,曾在他最迷茫時給予他方向,被他別扭卻又真心認(rèn)作二哥的臉……
是他!
是那個神秘莫測、實力通天、剛剛還在與他們一同訓(xùn)練、被他們尊稱為總領(lǐng)的……他?!
怎么會……怎么可能?!
大腦一片空白,冰冷的絕望如同無數(shù)細(xì)針,瞬間刺穿了他的四肢百骸。比面對上弦之鬼更深的恐懼,如同深淵巨口,將他徹底吞噬。他握著刀柄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身體僵硬,幾乎無法呼吸。
“二……哥……?”一個破碎的、幾乎聽不見的音節(jié),從他失血的唇間溢出。
玉壺滿意地看著無一郎那徹底崩潰、宕機(jī)般的反應(yīng),發(fā)出了更加愉悅和刺耳的笑聲:“哦呀?看來你認(rèn)識這件‘藏品’?哈哈哈哈!真是絕妙的反應(yīng)!這才是藝術(shù)??!”
鐵穴森和小鐵也看到了那張臉,雖然不如無一郎那般深受沖擊,但也同樣震驚得無以復(fù)加,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總領(lǐng)大人……死了?還被做成了鬼的“藏品”?
這突如其來的、遠(yuǎn)超理解的殘酷現(xiàn)實,讓戰(zhàn)局瞬間急轉(zhuǎn)直下,霞柱時透無一郎,在戰(zhàn)斗開始之前,精神已然瀕臨崩潰的邊緣。
玉壺那扭曲而刺耳的笑聲在空氣中回蕩,但它仿佛已經(jīng)成了遙遠(yuǎn)的背景噪音。
時透無一郎的世界,在看清那張臉的瞬間,便已徹底崩塌、寂靜無聲。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像一尊突然被抽走了靈魂的琉璃人偶。那雙總是帶著云霧般迷?;蚴菓?zhàn)斗時銳利的青色眼眸,此刻空洞地大睜著,所有的焦距都渙散了,只倒映著壺中那張無比熟悉、此刻卻毫無生氣的臉。
冰涼的、不受控制的液體,毫無征兆地從他眼角滑落,一滴,兩滴,順著蒼白的臉頰滾落,砸在腳下的塵土里。
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哭。失憶以來,這是他第一次流淚。記憶依舊是一片混沌的空白,但某種比記憶更深刻、更本能的東西,在那張面孔映入眼簾時,被硬生生從靈魂深處撕裂了出來。
“……二哥?”他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像夢囈,帶著全然的、無法理解的茫然,“死了……?”
那個詞從他唇間吐出,帶著一種天崩地裂的重量。
那個醫(yī)生……那個在他一片空白的世界里,唯一帶著溫度靠近他的人。那個明明擁有可怕的力量,卻在他失控打斷訓(xùn)練日輪刀后,沒有一句責(zé)備,只是包容的安慰他,然后將自己隨身攜帶的名刀遞給他,說“先用我的”的人。
那個察覺到他潛意識里對“哥哥”的渴望與空缺,便小心翼翼、不著痕跡地以“二哥”自居,用那種笨拙又縱容的溫柔,一點點填補(bǔ)他內(nèi)心空洞的人……
那個……給了他一個可以暫時???、可以任性、可以被包容的“位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