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的狂歡在月下持續(xù)了許久。煙花漸漸稀疏,化作點(diǎn)點(diǎn)星光隱沒。
空靈的樂聲與歡歌笑語,也隨著飛船、異族、珍獸與那支莊嚴(yán)“皇家樂隊(duì)”的虛影一同,悄然淡去,融入了深沉的夜幕,仿佛一場過于美好而不真實(shí)的集體幻夢。
蝴蝶忍最后的記憶,是倚靠在他溫暖的懷里,看著最后一朵巨大的光之花在頭頂綻放,耳邊是他沉穩(wěn)的心跳,混合著遠(yuǎn)處精靈縹緲的余韻。
疲憊、震撼、喜悅與巨大的幸福感交織成最溫柔的網(wǎng),將她輕輕包裹,拉入深沉的睡眠。
再次恢復(fù)意識時(shí),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下熟悉的、柔軟榻榻米的觸感,以及鼻尖縈繞的、蝶屋特有的淡淡藥草清香。
晨曦微光透過紙窗的格柵,溫柔地灑進(jìn)房間。
蝴蝶忍緩緩睜開眼,紫眸中帶著初醒的迷蒙。她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自己房間的被褥里,身上穿著舒適的寢衣,蓋著薄被。
昨夜那身華麗沉重、綴滿銀飾的“曲壓蠱篇”嫁衣已被妥帖地?fù)Q下,不知收于何處。
房間內(nèi)一切如常,安靜而樸素,仿佛昨夜那場月下的飛天盛宴、奇幻種族、漫天煙花、恢弘婚書、莊嚴(yán)宣誓……都只是一場異常逼真、瑰麗無匹的夢境。
她撐起身,環(huán)顧四周。沒有飛船的微光,沒有精靈的舞蹈,也沒有那些強(qiáng)大戰(zhàn)士的身影。只有陽光中緩緩浮動的微塵,以及窗外偶爾傳來的、早起隊(duì)員輕微的走動聲。
一切,平靜得不可思議。
蝴蝶忍坐在被褥中,怔忡了片刻,手下意識地?fù)嵘献约旱拇桨?,那里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溫?zé)岬挠|感,以及那混合了月光、誓言與極致浪漫的吻所帶來的悸動。
是夢嗎?
可那份震撼心靈的喜悅,那幾乎要滿溢出來的幸福感,還有他說“我會給你我最好的”時(shí),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認(rèn)真……都如此真實(shí),刻印在心底。
就在這時(shí),她的目光落在了枕邊。
那里安靜地放著兩樣?xùn)|西。
一件,是折疊得整整齊齊的、那身暗紫色的“大玉天”新郎服,上面似乎還帶著他清冽的氣息。
另一件,則是一張裁剪下來的、邊緣整齊的紅紙。上面,是四個(gè)墨跡早已干透、卻依舊力透紙背的繁體中文大字——
“她同意了?!?/p>
正是昨夜他最初那“敷衍”的婚書。
而在那四個(gè)大字的下方,多了一行新的、同樣用中文寫下的小字,筆跡與那恢弘的五十米長卷如出一轍,卻多了幾分溫柔:
“蝴蝶忍為證,此言永續(xù)?!?/p>
蝴蝶忍靜靜地看著這張紅紙,看著那行小字,昨夜所有的“不真實(shí)感”漸漸沉淀,化為心底最堅(jiān)實(shí)、最溫暖的暖流。
不是夢。
是他用他那夸張到極致、浪漫到匪夷所思的方式,給了她一場永生難忘的承諾與加冕。
然后,又將一切恢弘與奇幻悄然收起,將安寧平和的日常,重新還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