瑗輕輕揉著眼睛,顯然并未打算給這話題留下任何回轉(zhuǎn)的余地??沙鲇诳稍诠亲永锏膿鷳n,我還是嘗試著問道,
“可晚上睡在森林里不免有些危險吧?畢竟聽你之前的描述,那兒可不像什么度假的好地方啊?!?/p>
“為什么?”
瑗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滿臉狐疑的對著我的方向,片刻后又恍然大悟一般的感慨了起來,
“嗷——對哦,活人夜入林,永無再歸期。你不能進去?!?/p>
“啊?”
我在心里咀嚼了遍瑗的話,才搞明白夾在其中那句詭異的俗語,于是惶恐的問道,
“怎么,這林子里面是有什么怪獸嗎?”
這時瑗才勉強將眼睛繃開一道縫,若有所思的注視著我說,
“原來你不是本地人啊?!?/p>
聽它這么說,我突然又好氣又好笑,這得是心有多大才能現(xiàn)在才發(fā)覺。見我沒有回應(yīng),瑗也就默認了這個事實,它輕點著下巴瞇縫起眼睛念叨著,
“不過要進去也不是不行,我記得在自己上山之前,我在山腳下不遠處修了個小屋來著,雖然不大,但暫時住一夜應(yīng)該沒有問題。所以——”
瑗突然拍了下我的后背,
“出發(fā)吧!”
似乎是被它這種勇往直前的狀態(tài)所感染,我也莫名的多了不少動力與信心,一時帶著瑗在不算窄的石階上半走半跑的飛躍而下。氣勢磅礴的樹冠也逐漸變得越發(fā)具體,遙遠邊際的陽光愈發(fā)昏暗,直到我緊盯著的小道鉆入了棕黃的泥土,直到我的雙腳重回到堅實的地表,這條漫長又崎嶇的山路,終于算是徹底結(jié)束了。
一股由衷的自豪于我心中升騰而起,情緒也激昂到了頂點!于是我調(diào)整好站姿,急不可耐的抬起頭,想要一覽眼前無論是怪異或絢麗的風(fēng)華,可下一秒,我卻呆住了。
因為在我面前幾米遠的斷木旁,正站著一個手持長斧的男人。而他背后一小片低矮雜亂的平房外,三三兩兩握著火把的人正在快步穿行。
男人聽見了我腳下枯枝斷裂的聲音,將手中的工具隨意搭在樹干邊,側(cè)著腦袋投來好奇的目光,但旋即,他臉上的疑惑,便極速轉(zhuǎn)為了一種難以抑制的震驚,甚至是恐懼!我看見男人布滿胡茬的臉頰上眼淚與鼻涕混做一團,接著他猛的將上半身貼于地面,幾秒后,竟直接朝著我和瑗的方向跪俯下來,行了個無比正式的大禮!
“圣、圣女!圣女她回來啦!”
含混不清的咆哮激蕩在林木之間,我聽見有羽翼扇動的聲音。
察覺到異樣后,高舉著火把的人一個個停下了腳步,帶著同樣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表情看向我們,嘈雜的屋舍也逐漸安靜,只有藏在窗欞后反光的雙眼,證明其中的確有人居住。
這番奇異的景象病毒般蔓延,一時整個地界幾乎變成了一片死寂。
“喂!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了?!”
瑗的聲音,突兀的可怕。我抓緊它的手,抬頭看向了樹立在不遠處歪斜的拱門,一塊破爛的牌匾正在隨風(fēng)搖擺,響起一連串空洞的咔噠聲。
“你說。。。。。。那個村子離這多遠來著?”
我問完,過了許久才聽見瑗低聲的回答,
“應(yīng)該,至少還要走一天。”
聽罷,我茫然地舉起手,指向夕陽下被光明于陰影割裂成數(shù)塊的木牌,其上已經(jīng)褪色的“薇蕨”二字,映射著骯臟斑斕的色彩。
像是等劊子手下刀前宣讀最后的判決,我聲音顫抖著,對身后的瑗緩緩說道,
“可是我們。。。。。。已經(jīng)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