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的秋,來得悄無聲息。畫室窗外的榕樹葉子,開始泛黃,風一吹,便打著旋兒落下來,像一封封無人簽收的信。畫室里,那盆綠蘿卻愈發(fā)蔥郁,新抽的嫩芽爬上了窗框,在陽光下,綠得發(fā)亮。
鄭鴨子的左手,已經(jīng)拆了線。斷指接上的地方,留下一道猙獰的疤痕,像一條扭曲的蜈蚣。他很少用那只手畫畫了,大多時候,只是坐在角落里,安靜地看著周貓貓和武狗狗教孩子們。孩子們圍著他,叫他“鄭老師”,他便笑著摸摸他們的頭,眼神里,有愧疚,有溫柔,還有一絲化不開的陰霾。
鄭鴨子的金融才華在畫室里悄然萌芽。他用周貓貓的舊筆記本電腦搭建了簡易交易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K線圖與財務報表取代了往日的畫稿。第一個交易日,他便精準押中新能源板塊的漲停股“桂能股份”,賬戶資金從300萬躍升至330萬。
“看這根陽線!”鄭鴨子指著屏幕,斷指的左手在鼠標上靈活跳動,“主力資金在試盤,明天沖高必然有溢價。”他的分析混雜著技術(shù)術(shù)語與玄學隱喻:“這叫‘青龍?zhí)胶!?,是香火里說的‘紅旺之兆’?!敝茇堌埡臀涔饭穼⑿艑⒁桑瑓s見次日股價果然高開7%,鄭鴨子在9:30準時拋售,330萬變成363萬。
隨著賬戶數(shù)字攀升,鄭鴨子的操盤愈發(fā)神鬼莫測。他要求每日開盤前點燃三炷香,香爐置于電腦旁,青煙繚繞中,他對著跳動的K線喃喃自語:“中間香頭最高,兩邊低垂——這是‘青云梯’格局,主力在蓄勢?!?/p>
當“桂能股份”連續(xù)三日漲停后,鄭鴨子突然清倉,轉(zhuǎn)而重倉一只ST股。周貓貓驚得摔了茶杯:“這股票都快退市了!”鄭鴨子卻笑:“香灰呈階梯狀向上,預示絕地反擊?!贝稳赵摴梢颉百Y產(chǎn)重組”公告暴漲,賬戶資金突破500萬。武狗狗盯著香爐里堆成金字塔的香灰,后背滲出冷汗:“這哪是炒股,分明是跳大神……”
資金量突破500萬后,鄭鴨子開始涉足期貨。他通宵研究夜盤行情,香爐里的香整日不滅,香灰堆積如山,卻始終維持著“階梯向上”的詭異形態(tài)。賬戶資金像吹氣球般膨脹:周一500萬,周三620萬,周五780萬。
最瘋狂的是對橡膠期貨的操作。鄭鴨子在香火最旺時滿倉做多,武狗狗親眼看見他在價格暴跌3%時面不改色,手指在鍵盤上敲出殘影:“香頭炸出火星了!這是‘神靈下凡’的征兆!”兩小時后,橡膠主力合約因東南亞臺風消息直線拉漲停,賬戶單日盈利120萬。
畫室的賬上,多了八百萬。
那是鄭鴨子“賺”來的。他用那套“青云直上”的操作方法,短短一個月,就把周貓貓和武狗狗的三百萬,變成了五百萬。又用一周時間,把他們各自的五十萬版權(quán)費,變成了近八百萬。賬戶上的數(shù)字,像吹氣球一樣膨脹,看得周貓貓和武狗狗眼花繚亂。
“鴨子,你真是個天才!”周貓貓拍著鄭鴨子的肩膀,眼睛里滿是崇拜,“等咱們把畫室升級成藝術(shù)館,你就是咱們的‘金融顧問’!”
武狗狗也笑了:“到時候,咱們就叫它‘三友藝術(shù)館’,掛上咱們?nèi)齻€人的照片!”
鄭鴨子笑著,沒說話。他看著電腦屏幕上那串長長的數(shù)字,眼神卻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水,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慶祝的晚上,三人又點了一把香。
香爐是新的,青瓷的,釉色溫潤。三炷香插在里面,青煙裊裊升起,在燈光下,像三條金色的絲帶。香頭從左到右,呈階梯狀向上,火苗紅旺,像三朵跳動的火焰。
“這是‘神靈護佑’的吉兆!”鄭鴨子的聲音有些發(fā)抖,他指著香爐,“書上說,香頭階梯向上,是‘青云直上,神靈護體’,是最吉利的香火!咱們這次,一定能大賺特賺!”
周貓貓和武狗狗看著那三炷香,心里的最后一點疑慮,也煙消云散了。他們舉起酒杯,和鄭鴨子碰杯:“為了‘三友藝術(shù)館’!”
酒是烈的,喝下去,像一團火,燒得人熱血沸騰。三人喝了很多,直到深夜,才互相攙扶著,回了各自的房間。香爐里的香,燃盡了,香灰堆成一座小小的金字塔,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周末,周貓貓預定了桂林最高的樓——云頂大廈的旋轉(zhuǎn)餐廳。他要在那里,為鄭鴨子慶功,也為他們的“三友藝術(shù)館”慶功。
“鴨子,你快點!”周貓貓在樓下喊,“再不來,位子就被別人占了!”
鄭鴨子在樓上,探出頭:“你們先去,我洗個澡,換身衣服!”
周貓貓和武狗狗先到了餐廳。這里是桂林最高的地方,透過落地窗,能看到整座城市的燈火,像一片璀璨的星河。他們選了個靠窗的位子,點了一桌子菜,等著鄭鴨子。
等了兩個小時,鄭鴨子沒來。
周貓貓打他的電話,關(guān)機。
“這小子,不會是睡著了吧?”武狗狗皺著眉,又撥了一遍,還是關(guān)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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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又等了一個小時,餐廳里的客人,走了一撥又一撥,鄭鴨子還是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