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端著一碗紅花湯,對他微笑:“喝湯嗎?”
他搖頭,她自己一飲而盡。
腹痛襲來,她蜷縮在地,手中攥著一張B超單,上面赫然寫著“男”。
夢境層層疊疊,五次流產(chǎn),五次男嬰夭折。
最后,他站在后院埋肉坑旁,見坑中竟長出五個孩童,皆穿紅肚兜,眉目清秀,齊聲喚他:“爸爸!”
他狂喜奔去,伸手欲抱。
可孩童們忽然化作白骨,散落成灰,隨風(fēng)飄向湘江。
空中傳來阿秀的聲音,幽幽如泣:
“你想要兒子?我給你五個。可你配嗎?你連女兒和我都容不下,憑什么擁有兒子?”
春德壽驚醒,冷汗浸透衣衫。
窗外,天已微明。
他踉蹌起身,走向神龕——那里供著阿秀的牌位,與那朵白色菌菇并列。
他跪下,額頭觸地,聲音嘶?。?/p>
“秀……我錯了。不是錯在無子,是錯在——把你當(dāng)仇人?!?/p>
他終于明白,阿秀的報復(fù),不是出于惡,而是出于絕望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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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一次次給他機會——生下兒子,延續(xù)香火。
可他每一次都用冷暴力將她推遠。
她最終選擇用最極端的方式告訴他:
你所執(zhí)迷的“香火”,不過是你自私的借口。真正的香火,在活著的人心里。
他燒掉日記,灰燼撒入定江支流。
江水奔涌,載著秘密向東,永不回頭。
此后數(shù)月,春德壽閉門謝客。
他不再熬湯,不再管店,整日坐在后院,盯著那朵菌菇發(fā)呆。
四女兒擔(dān)憂,請玄真子再臨。
老道士踏雪而來,見春德壽形銷骨立,耳垂金光黯淡,嘆道:“你又被執(zhí)念反噬了?!?/p>
春德壽苦笑:“大師,我知錯了??赡俏鍌€兒子……他們本該活著?!?/p>
玄真子搖頭:“夢中見子,非真有子,乃‘土中余怨’所化。你埋肉化執(zhí),卻未化恨。阿秀以怨報怨,你以悔養(yǎng)悔,二者皆毒。”
他指向菌菇:“此菇為何白?因它生于腐土,卻不染其穢。你當(dāng)學(xué)它——知罪而不沉罪,見怨而不續(xù)怨?!?/p>
春德壽怔住。
玄真子又道:“你可知阿秀為何留四女?因她信——女兒亦可承宗。她毀你五子,是為斷你執(zhí);留你四女,是為續(xù)你命。此乃‘以毒攻毒,以斷續(xù)脈’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