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陜西渭南。
黃土高原的風(fēng),帶著沙礫與塵灰,吹過渭北平原。
村莊散落在溝壑之間,像被隨意撒落的石子。
田埂上,枯草在寒風(fēng)中瑟縮,遠(yuǎn)處幾株老槐樹光禿禿地立著,枝干如鬼爪,直指灰蒙蒙的天空。
就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目地穴降生了。
他出生那天,天象異變。
據(jù)村中老人回憶,當(dāng)日正午,日頭高懸,卻忽然暗了下來,仿佛被什么東西遮住。
雞不鳴,狗不吠,連井水都泛起詭異的泡沫。
接生婆剛剪斷臍帶,嬰兒睜眼——那一瞬,她嚇得后退三步。
“這娃……眼神太利!”她哆嗦著說,“能看穿人心!”
果然,目地穴自幼便與常人不同。
他五歲就能背《三字經(jīng)》,七歲通曉《百家姓》,九歲讀《論語》時,竟能逐句批注,言辭犀利,令私塾先生啞口無言。
他眉骨高聳,眼窩深陷,雙瞳漆黑如墨,凝視人時,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視五臟六腑。
村里老人私下議論:“此子非福,乃煞。
眼有‘天眼’之相,能窺陰陽,察龍脈,辨吉兇。
可惜命格帶‘孤’,一生不得善終。”
可真正壓垮他的,不是傳言,而是出身。
五十年代初,階級成分如刀刻般劃定了每個人的命運(yùn)。
他家祖上三代務(wù)農(nóng),但曾置辦過幾畝薄田,請過一個長工,便被定為“地主”,劃入“黑五類”。
從此,目地穴的人生被貼上了“原罪”的標(biāo)簽。
上學(xué),同學(xué)孤立他;
招工,政審不過;
參軍,體檢合格卻被刷下;
連報考師范學(xué)校,也因“家庭成分復(fù)雜”被拒之門外。
十七歲那年春天,村口舉行歡送儀式。
同齡人穿著嶄新的軍裝、工裝、校服,在鑼鼓聲中登車離去。
他們臉上洋溢著希望,眼中閃爍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