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皆緣。
一切皆信。
信起,命轉(zhuǎn)。
他睜開眼,將書收入懷中。
身,走入云霧深處。
背影漸隱。風(fēng)過山巔,松濤陣陣,
似在低語,似在傳誦那無人聽聞的天機。
又是一年的春天,北京。
車平頂回鄉(xiāng)祭祖。
清明將至,天色陰沉,細(xì)雨如絲,無聲地落在老屋的青瓦上,順著檐角滴落,在石階前匯成小小的水洼。他穿著素凈的深色夾克,手里提著香燭紙錢,腳步緩慢地走過熟悉的街巷。
巷子還是那條巷子,墻皮剝落得更厲害了,像一張被歲月撕扯的臉。他特意繞道,走向那個曾改變他命運的小巷口。
巷口空蕩。
沒有竹椅。
沒有木牌。
只有濕漉漉的地面,映著灰蒙蒙的天光。
他站了一會兒,雨水打濕了他的發(fā)梢。
他正欲轉(zhuǎn)身離去,眼角余光卻瞥見巷角陰影里,蹲著一個人。
那人四十上下,身形佝僂,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舊夾克,袖口磨出了毛邊。
他手里攥著一個涼透的燒餅,正小口啃著,動作機械,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
車平頂走近幾步,心猛地一跳——那人的印堂處,竟覆著一層淡淡的灰霧;頭頂三寸,隱隱有黑氣盤旋,如薄云壓頂;臉色青灰,嘴唇干裂,呼吸短促而虛浮。
鬼附身之相。
與三年前的自己,一模一樣。
他停下腳步。
那人抬頭,滿臉疲憊,眼底布滿血絲,像是熬過了無數(shù)個無眠之夜。
兩人目光相接,沉默在雨中蔓延。
車平頂沒問他是誰,從哪里來,為何落魄。
他不需要知道。
他只記得玄真子說過:“天無絕人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