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漢?穿破塑料布的那個?”一個老乞丐搖頭,“沒見過。那晚雨大,誰記得誰。”
他悵然若失,像丟了魂。
百無聊賴,他走到附近新修的文昌閣。閣樓飛檐翹角,朱漆未褪,供奉著一尊新塑的文昌帝君像。他抬頭仰望。
金身帝君,手持玉笏,面容清癯,雙目微垂,似在俯瞰眾生。忽然,他的目光凝固在帝君的眉心——
一道深紋,從眉心直貫印堂,筆直如劍,深如刀削!
那是“懸針紋”!
再看那臉型,那眼神,那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分明與那晚的流浪漢有七分相似!只是多了幾分威嚴(yán),少了酒氣。
他渾身一震,寒毛倒豎。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心——
那道伴隨他二十多年的、深如刀刻的懸針紋,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淡淡的紅痕,像被歲月?lián)崞降膫蹋瑤缀蹼y以察覺。
他突然懂了。
那晚的流浪漢,不是瘋子,不是乞丐,而是——文昌帝君化身。
他以“懸針”為引,以“八塊錢”為信,以“七粒米”為種,以“鹽水”為洗,為他洗去兇煞之氣,種下轉(zhuǎn)運(yùn)之機(jī)。
他想起相術(shù)古籍中的記載:“德能改運(yùn)”。
嚴(yán)嵩有懸針,卻貪腐弄權(quán),陷害忠良,終成孤魂野鬼,死后被掘墳戮尸;
海瑞有懸針,卻剛正不阿,清廉如水,雖一生坎坷,卻名留青史,百姓敬仰;
包拯有懸針,更有浩然正氣,鐵面無私,化兇為吉,被尊為“包青天”。
而他——也曾有懸針,也曾心生怨毒,欲一死了之??勺罱K,他沒有沉淪。他選擇了寫,選擇了表達(dá),選擇了把苦難變成光,照亮自己,也照亮他人。
這才是——真正的改運(yùn)。非靠神佛賜予,而是以心力扭轉(zhuǎn)乾坤。
這年冬,是個暖冬。
一場小雪過后,河西的岳麓山銀裝素裹,宛如仙境。
張無極站在三叉戟大橋旁新家的陽臺上,望著遠(yuǎn)處的開福寺。陽光灑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他已搬離出租屋,用預(yù)付款買了房,還清了所有債務(wù)。母親的墓前,他種了一片白菊,潔白如雪,在寒風(fēng)中靜靜綻放。
他不再寫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