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西舍嘆道:“算了,人都要死了,還計較什么?再說……好歹多了個弟弟,還是南洋來的,說不定有錢?!?/p>
阿軒守在床前,寸步不離。他為父親擦身、喂水、按摩手腳,動作輕柔,如孝子侍親。王老漢臉上終于露出滿足的笑容,拉著阿軒的手,說了幾句家常,聲音漸弱。
夜深了。
病房只剩阿軒一人守著。
王老漢呼吸漸淺,眼皮低垂,似已昏睡。
突然——
他身體猛地一抽!
手臂、腿部肌肉劇烈震顫,如被無形之手抽打,手指蜷曲,腳趾抓床,整張病床都在晃動。心電圖狂跳,波紋如風暴中的海浪,又驟然平緩,拉成一條直線。
護士沖進來,驚呼:“這是‘臨終肌陣攣’!大腦失去對肌肉的控制,神經(jīng)末梢最后放電!他……快不行了!”
子女們聞訊趕來,圍攏床前,低聲哭泣。王西舍念起《心經(jīng)》,王南院低頭抹淚,王隔壁緊握父親的手,哽咽難言。
阿軒緊握父親另一只手,淚流滿面。
王老漢嘴唇微動,似在說話。王隔壁湊近,聽見他喃喃:
“爹……娘……我來了……家里……新房……真暖和……灶上還煨著湯……我聞到了……”
話音未落,呼吸停止。
心電圖拉成直線。
監(jiān)護儀發(fā)出長鳴。
他死了。
阿軒悲痛欲絕,當場跪地,發(fā)下重誓:“父親一生清貧,死后我必風光大葬!請最好的道士,做七七四十九日法事!”
他一擲千金,購下城郊“福壽園”頂級墓地,定制千年楠木棺材,棺內鋪金箔、放玉璧、置七星燈。他請來茅山高功,設“超度壇”,七日七夜誦《太上洞玄靈寶無量度人上品妙經(jīng)》;又請青城山道士布“九幽破獄陣”,焚符七十二道,以通幽冥。
葬禮極盡哀榮,全城皆知“王家有孝子”。送葬隊伍綿延三里,紙錢如雪,飄滿長街。
葬禮后,王隔壁兄妹聚在茶館,清點父親遺產(chǎn)。
“十塊銀元,每人分兩塊,阿軒有錢,不給了?!?/p>
“阿軒出錢辦葬禮,沒讓咱們出一分錢,還給了咱們金戒指,有這樣的弟弟,我們體面的很?!?/p>
“有個比我們強的兒子,爹這一生,算是圓滿了?!?/p>
他們笑談父親臨終的“胡話”,說那“爹娘來接”不過是幻覺,是腎上腺素激增導致的“人魂返照”。
沒人注意到——
阿軒在葬禮上,始終戴著一枚銀戒指,款式與他分贈兄姐的黃金戒指完全不同。那銀戒古舊,戒面刻著一朵梅花,少了一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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