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車平頂去了深圳。
車平頂拖著一只破舊的行李箱,站在深圳北站出站口。
箱輪破損,一路發(fā)出“咯噔、咯噔”的聲響,像是他此刻的心跳——沉重、不穩(wěn)、帶著銹跡。
他身上只剩三百二十七元。
一張硬座票花去四百八,
剩下的是玄真子那三十五元之外,他翻遍口袋湊出的零錢。
他不敢住酒店,
不敢打車,
只在車站長椅上坐了一夜,
聽著廣播里機械的報站聲,
數(shù)著頭頂?shù)臒艄埽?/p>
一盞,兩盞,三盞……
直到天光微亮。
他打開手機地圖,輸入“城中村”,
系統(tǒng)跳出“白石洲”“上沙”“下沙”等選項。
他點進“白石洲”,照片里是密密麻麻的握手樓,
窗戶挨著窗戶,陽臺貼著陽臺,像一座鋼鐵叢林,又像一座迷宮。
他步行兩小時,抵達白石洲。
巷子窄得只能容一人通過,
兩側樓房高聳,遮天蔽日,中午十二點,巷里仍陰暗如黃昏。
晾衣繩橫七豎八,濕衣服滴著水,
一不小心就打在臉上。
他問了一圈,
終于找到一間隔斷房:
十平米,水泥地,墻皮脫落,
一張鐵架床,一個塑料凳,墻上有個插座,但電線裸露,插上手機充電,會輕微發(fā)燙。
房東是個中年女人,叼著煙,
坐在門口小板凳上,
眼皮都沒抬:“月租兩千五,押一付一。”
車平頂咬牙:“能不能……先付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