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鄭鴨子盯著那口“棺材”形狀的香灰坑,眼神里充滿了恐懼,“我就說,這廠子不對勁!三千的成本賣八百,這不是賠錢是啥?老板是不是想卷錢跑路?”
“不像?!敝茇堌垞u了搖頭,“他要是想跑路,為啥還給我們科長的職位?還說要換大辦公室?”
“那是為啥?”武狗狗煩躁地抓了抓頭。
鄭鴨子沉默了。他想起王科長那意味深長的笑容,想起賬本上那些奇怪的數(shù)字,想起排污池里那鍋“瀝青”。
他頭皮發(fā)麻,廠里招他們做技術(shù)科長,就是讓他們來背鍋!
必須跑路!
鄭鴨子決定了,但也要說服弟兄,于是說:“我看書上說,
香火不準(zhǔn),是因為‘心不誠’。咱們每次就點三炷香,啥也不做,神靈咋知道咱們的誠意?”
“那咋辦?”周貓貓問。
“用血!”鄭鴨子咬了咬牙,眼神里閃過一絲狠厲,“我爺爺說過,以前村里人求雨,都要割手指淋血在香上。血是‘精氣’,是人身上最寶貴的東西。神靈聞著味兒,才肯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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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手指?”武狗狗皺眉,“這太邪乎了吧?跟那些神神鬼鬼的迷信有啥區(qū)別?”
“邪乎?”鄭鴨子冷笑,“那你有更好的辦法?讓咱們繼續(xù)在這破廠子,看著黑水喝西北風(fēng)?等著老板把咱們當(dāng)韭菜割了?”
周貓貓盯著香爐里的黑灰坑,那口“棺材”仿佛在嘲笑他們的天真。他想起大學(xué)時的意氣風(fēng)發(fā),想起收到錄用通知書時的狂喜,再對比此刻的絕望。他突然抓起水果刀,在左手食指上劃了道口子。
血珠立刻冒了出來,像顆晶瑩的紅瑪瑙。
“我來!”他把手指按在中間那炷香的香頭上,溫?zé)岬难樦懔飨聛?,滴在香灰上,發(fā)出“滋滋”的輕響,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雜在香火味中,彌漫開來。
武狗狗嘆了口氣,也拿起刀,在自己手指上劃了一下。血滴在香上,他悶哼一聲,沒說話。
鄭鴨子是最后一個。他割破手指,把血滴在香上時,小聲說:“香火啊,這次咱們夠誠心了,你可得給個準(zhǔn)信兒……別讓咱們再被騙了……”
仿佛是回應(yīng)他的祈禱,香火突然旺了起來。火苗“騰”地一下竄得老高,把三人的臉照得通紅,連樓頂?shù)蔫F皮水箱都被映紅了。香灰堆里,那口“棺材”突然塌陷,形成了一條彎曲的紅線,從香爐里延伸出來,指向東南方——正是廣州小蠻腰塔的方向。
“東南方!”鄭鴨子尖叫起來,聲音里帶著狂喜和一絲歇斯底里,“香火說,咱們的財運(yùn)在東南方!去廣州!”
周貓貓看著火苗里的紅線,笑出了眼淚:“咱們要發(fā)財了!”
只有武狗狗盯著自己的手指,血還在流,一滴一滴,滴在香爐里,發(fā)出“滋滋”的聲音。他看著那跳動的火苗,總覺得那紅色里,夾雜著一絲詭異的藍(lán),像深海里的磷火,又像……地獄的業(yè)火。
他沒說話,只是默默地掏出創(chuàng)可貼,把自己的手指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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