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吶,是哪個狗日的,是哪個狗日的哦!”
錢大貴的媳婦一下子就驚醒了,她聽見了丈夫的喊,
那悲憤的喊聲,她跟著丈夫這多年,一共就聽過一次,那一次是錢大貴的爺爺去世。擔(dān)心著丈夫,錢大貴的媳婦兒衣服都沒顧上披,穿著秋衣秋褲就跑了出去,跑到牛欄,她才看見丈夫蹲在那兒,抱著腦袋在那里扯著頭發(fā),沒有聲音,樣子卻很痛苦。
大貴是在哭,錢大貴的媳婦兒太知道了他了,他痛苦到極點,就是喜歡這樣無聲的流淚。
她走過去,蹲下來,抱著丈夫的背,柔聲的說到:“怎啦?”
錢大貴顫抖著手,指著牛欄,說到:“你。。你。。。自己看吧,到底是哪個狗日的??!”
油燈還掛在牛欄上,隨風(fēng)輕輕的飄著,因為太過關(guān)心自己的丈夫,她真的沒注意到牛欄,這下她轉(zhuǎn)頭一看,整個人就軟了下去,是趴在錢大貴的背上,才沒有摔到地上。
我叼著一個夾著泡菜的大饅頭,飛快的在路上跑著,昨天晚上練功出了點兒岔子,嚇得姜老頭兒和慧覺被我折騰了好一陣兒,最后,沒事兒了之后,都已經(jīng)凌晨3點了。
無疑,我起來晚了,我本來想耍賴,今天不去學(xué)校了,可是我那師父一點兒都不心疼我昨天練功練岔的事兒,一腳踢在我的屁股上,就把我踢了出去。
快跑到鄉(xiāng)場的時候,我遠(yuǎn)遠(yuǎn)就望見了酥肉那顯眼的,肥胖的身影,這是我們約好的,誰先到,就在鄉(xiāng)場這等著,然后一起上學(xué)去。
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那么遲過,酥肉估計等慌了,在那兒來回走著呢。
跑過去,還沒來得及說話,酥肉一把就把我嘴上叼著的饅頭給搶過去了,也不客氣了咬了兩大口,才又重新塞我嘴里給我叼著。
然后嚼著饅頭含糊不清的說到:“你今天怎這晚?耽誤我大事兒了,這兩口饅頭算補(bǔ)償了?!?/p>
我懶得跟他計較,自己也咬了一口饅頭,誰還不知道誰,酥肉就是覺得姜老頭兒泡的脆蘿卜皮兒好吃:“喲呵,你還能有啥大事兒啊?遲到還不合你心意,反正你娃兒學(xué)校,一發(fā)神經(jīng)了,還不是就曠課了?”
酥肉使勁的把饅頭吞了下去,說到:“三娃兒,我不是跟你扯,是真有大事兒,鄉(xiāng)場上的老摳,錢大貴,知道吧?他家牛死了。”
牛死了?我沒多在意,只是又咬了口饅頭,無視酥肉那垂涎欲滴的眼神,說到:“那錢大貴可夠心疼的,就憑他那摳門程度,還不得哭死?你小子怕是想去看熱鬧吧?這叫大事兒?”
“屁,他家牛死了,以他那摳門程度,我看熱鬧,他又不會分我一塊兒牛肉,我是聽說,他家的牛死得又慘,又怪異,剛才我站這里等你,過去好幾撥兒看熱鬧的人了,嘖,嘖,他們都說好慘,所以我想去看,偏偏你娃兒來那么晚。。。?!彼秩忄┼┎恍莸恼f到。
我的心里卻猛然一驚,手里的饅頭都掉地上了,我想起了師父給我說的話,還差兩條,很有可能是跑畜牲身上去了。
“三娃兒,要不是老子打不贏你,硬是想打你,這饅頭你吃不慣,給我吃啊,你倒好,扔地下也不給我吃。”酥肉一臉憤怒,我怎都想不明白,我身邊的人怎就跟豬一樣,吃就是唯一,吃飽了都還能塞。
酥肉是,姜老頭兒是,連慧覺一和尚都是!
可我現(xiàn)在實在是沒心情跟酥肉扯,我手有些顫抖,我只能狠狠的抓住酥肉的衣服才勉強(qiáng)平靜,我也許不怕鬼,可這餓鬼真的嚇人。
“三娃兒,你該不會真的想打架哦?”酥肉望著我那樣子,有些驚疑不定。
“你給我說,錢大貴的牛死成啥樣子的?說一下,就描述一下。”我的聲音也在發(fā)抖。
“我這不是沒去看嗎?別人就說慘,其它的我又沒仔細(xì)聽?!彼秩飧静恢牢以趿恕?/p>
我放開酥肉,努力的深呼吸了幾次,讓自己平靜下來,望著酥肉說到:“我要去看看,你這是要去學(xué)校,就快去,要跟著就跟著。”
酥肉一下就笑了;“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三娃兒,我可給你記著了,你這是第二次逃學(xu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