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他虛弱是因?yàn)樯n老,是的,短短的幾分鐘,林建國就已經(jīng)開始蒼老,也不知道是被抽去了什么,他比一般的老人還要脆弱一些。
“是啊,我只想讓你和媽媽牽掛著我,我妒忌為什么我的兄弟姐妹就可以和你們生活在一起。其實(shí),我不想這樣的,我以前也很愛他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冒出這樣的念頭,覺得他們不配,爸,我不想的我不想的”林富瑞依偎在林建國的懷里,輕聲的念叨著,淚水再次從他蒼白的臉上滑落。
在這一刻,我忽然覺得林富瑞也很可憐,可惜這種可憐我該怎么言說?
“真是可惜,別人看似很慘的遭遇,卻是給他一個最大的煉心機(jī)會。如果他能夠克制神對他的影響,始終保持自我的本心,甚至以強(qiáng)勢的本質(zhì)來壓制神,他的心境會到一個極高的地步,甚至得到天道的承認(rèn)。可惜天道之下,就沒有絕對壞的事情,也沒有絕對好的心情。因?yàn)楹檬乱部赡茏屝木趁蓧m,壞事卻可能讓心境升華。世人卻只看表面,追逐的都不知道是什么?可悲,可笑。”在我忽然有些同情林富瑞的時候,道童子的意念再次出現(xiàn),但是只是冰冷的評價了那么一句,就再無聲息。
這番話讓我深有領(lǐng)悟,可是此刻說給林富瑞聽,卻也是晚了,但愿最后的悔意能夠讓他的生命得到升華。
“是啊,你不想的。這么多年,支撐著我一直活下去的念頭,就是你也不想的。我常常安慰自己,兩個人就算住在一起也會相互影響,何況是一個身體里,靈魂糾纏在一起?富瑞啊,從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你不是你了,可是我為人父,我卻到死都沒有辦法放棄你。知道你為什么不該打曉花嗎?只因?yàn)?,還有一個人,她始終也舍不得放棄你,一心想讓你得到解脫,那就是曉花啊。”林建國此刻已經(jīng)不能用蒼老來形容了,而是一種干枯,他的壽數(shù)快盡了。
相對的,林富瑞年輕的容顏也變得蒼老了起來,在林建國說起這個的時候,林富瑞轉(zhuǎn)過頭了,睜開了眼睛,朝著靠在我肩頭的林曉花看了一眼。
林曉花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我不知道林曉花有沒有看他,因?yàn)榱謺曰ú幌胱屛铱吹剿先サ哪印?/p>
“曉花,下輩子讓我還你。”林富瑞這一句話充滿了哀傷和真誠,但也滄桑至極,他也差不多快到時間了。
但林曉花始終默然不語,哀莫大過于心死,心已死,就算還在疼痛但死去的又怎么能夠復(fù)活?所以,對于死去的存在,還還是不還?還有意義嗎?
“曉花”林富瑞的聲音在顫抖,伴隨著的是林建國的一聲嘆息,這種事情誰又能去幫忙?就算父親也不能!
“曉花,下一世還有機(jī)會再見嗎?我不敢奢求在一起,只要能再見,哪怕只是一天也好?”林富瑞的聲音帶著哭腔,顫抖的厲害,他看向林曉花的眼睛是那么的哀傷,容顏卻是在極速的蒼老,有一種一眼即是滄桑的感覺。
“兒啊,爸爸不行了,你也放下吧。不要再為難曉花,不要了”林建國的聲音漸漸的虛弱了越發(fā)的小聲了,他執(zhí)著的抱著林富瑞的手,也在緩緩的,力不從心的滑落了。
林曉花始終沒有回答什么,始終沉默著,我知道她不平靜,因?yàn)槲业募绨驇缀醵急粶I水打濕了,混在傷口中,有些疼痛。
“爸?爸”林富瑞一下子收回了目光,有些無助驚惶的看著林建國,而林建國抬頭努力想對林富瑞做出一個笑容,但是嘴角卻停留在上揚(yáng)的角度,就動不了了。
‘澎’是手輕輕落地,觸碰地面的聲音,林建國的頭一下子垂下,這一生,他對林富瑞這個兒子的陪伴也到此為止了。
“不爸,爸啊,啊”林富瑞一下子反身抱住了林建國,抬頭仰望著蒼天,似乎也是在問,自己這一生何以走到這種境地?我很想把道童子的話告訴林富瑞,可惜的是有些東西,心境不到,未必就能領(lǐng)悟。
或者,今生的傷口會帶到下一世,而下一世的他會更懂的,本心的某一種基礎(chǔ)叫做珍惜?
“都要走了,我也要走了可惜,我還有很多故事想說呢。不能啰嗦的說了,簡單的說說,陳承一,你想要聽嗎?”林曉花的聲音也充滿了哀傷,她原本一直平靜的,她此刻是在為林建國的離去而傷心,還是為林富瑞的凄涼?
“如果你想,那我就聽著。”我也閉上了雙眼,忍不住一滴淚滑落,其實(shí)我不想聽的,哀傷的事情總是讓人喘不過氣,我很想平靜,也只能把抓著師父的手再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