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著泡泡文明那如同星圖碎片般模糊的指引,“祖龍艦”在穿越一片因規(guī)則大規(guī)模失效而形成的、極度不穩(wěn)定的時空褶皺區(qū)時,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劇烈顛簸。艦體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隨時會被混亂的維度之力撕碎。就在導航AI幾乎要判定航線錯誤、建議緊急折返的瞬間,艦船猛地沖出了一片色彩斑斕、意義不明的亂流,闖入了一個……異常的區(qū)域。
這里沒有星辰,沒有物質,甚至沒有穩(wěn)定的空間概念。眼前是一片不斷變幻的、由純粹“信息”和“概念”構成的海洋。無數抽象的形狀、符號、邏輯鏈條和哲學命題如同水母般在虛空中漂浮、碰撞、衍生又湮滅。時間的流速在這里失去了意義,時而如冰川蠕動,時而如白駒過隙,給人一種強烈的失真感。
而在這片信息海洋的中心,存在著一些更加凝聚、更加清晰的“意識焦點”。它們沒有固定的形態(tài),時而顯現為旋轉的幾何圖形,時而化為流淌的史詩篇章,時而又凝聚成不斷自我詰問的辯難結構。它們,就是這片區(qū)域的“居民”。
嬴政立刻意識到,他們遇到了一個與仙秦、與那機械文明都截然不同的存在形式——一個以“思想”本身作為其存在基礎的文明殘影。
“祖龍艦”的闖入,似乎引起了這些“哲學亡靈”的注意。沒有友好的問候,也沒有敵意的攻擊,一股龐大而復雜的意念流瞬間包裹了艦體。這意念流并非語言,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識層面的、高度凝練的哲學思辨和邏輯論證:
·“存在先于本質,抑或本質先于存在?若存在可被隨意抹除,則本質何在?”
·“‘我思故我在’,然‘思’若為虛無所困,‘在’又將依附于何物?”
·“宇宙若為一理性之造物,何以容不下我等非理性之思辨?此非理性,是否亦為更高理性之一部分?”
·“否定之否定即為肯定,然絕對之否定(抹除)本身,是否構成對其自身之否定?”
這些質問、論證、反詰,如同洶涌的潮水,沖擊著每一位幸存者的意識。它們并非尋求答案,而是在進行一場永恒的、面向虛無的辯護。它們試圖用最嚴密的邏輯,最深刻的哲學,來論證自身存在的合理性與必然性,從而從根源上否定“歸零”的合法性。
它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篇永無止境的、試圖說服那沉默法官(或許是宇宙本身,或許是那“終末管理員”)的辯護詞。
仙秦的幸存者們,無論是精通律法的文官還是信仰力量的將士,在這純粹的思想風暴面前,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與震撼。李斯若在,或許能與它們進行某種層面的交鋒,但此刻的幸存者中,無人能真正理解并回應這高度抽象的思辨洪流。
嬴政沉默地感受著這一切。他看到了這些“哲學亡靈”那不屈的意志,看到了它們以思想為壁壘,對抗消亡的悲壯努力。它們沒有實體可供摧毀,沒有能量可供耗盡,它們的戰(zhàn)場就在這概念的層面,與“歸零”進行著一場無聲的、卻同樣絕望的拉鋸戰(zhàn)。
然而,他也清晰地感知到,這片由純粹思想構筑的領域,其邊界正在被一種熟悉的、絕對的灰色所緩慢侵蝕。
那灰色靜默,似乎對這片區(qū)域的“非理性”思辨(在“歸零”邏輯看來,任何無法被其底層協議理解的復雜思想,或許都是“非理性”的)感到“不適”。它沒有像對待物質宇宙那樣直接覆蓋,而是如同一種概念性的稀釋劑,正在緩慢地、不可阻擋地滲透進來。
它所過之處,那些漂浮的符號失去光彩,復雜的邏輯鏈條斷裂、簡化,深刻的哲學命題變得蒼白、空洞,最終化為毫無意義的、即將消散的信息塵埃。那些“哲學亡靈”的思辨浪潮,在接觸到灰色靜默的邊緣時,其力度和復雜性明顯衰減,仿佛聲音被吸入了隔音材料。
它們在辯護,但法官似乎并未出席,或者說,法官的“判決”(抹除)早已下達,并不在乎辯護詞的內容。
這第二個“同類”的發(fā)現,帶來的是比那機械悲歌更深的無力感。機械文明至少還在進行著某種形式的、目標明確的“計算”,而這些哲學亡靈,它們那輝煌而復雜的思辨,在那無差別的、冰冷的“靜默”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思想,這曾被無數文明視為最崇高、最不朽的存在,在此刻,似乎也未能成為對抗終極虛無的盾牌。
“祖龍艦”沒有久留,在記錄了這片區(qū)域的特征和那緩慢而堅定的侵蝕過程后,便悄然退出了這片時間錯亂的哲學墳場。
航程繼續(xù)。
希望,似乎隨著每一個“同類”的發(fā)現,而變得更加渺茫,更加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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