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2章 無為而治（第1頁）

《無為而治：始皇的遛彎與文明的自覺》

當李斯還在為“仙秦模式”的野蠻生長與版權費問題愁眉不展，扶蘇被迫兼任退休系統(tǒng)的首席聽眾，蒙恬忙著將各路山寨版軍訓大綱的精華（以及糟粕）反饋融入新操典之時，處于這一切風暴眼的中心——始皇嬴政，卻展現(xiàn)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松弛狀態(tài)。

朝會依舊，批閱奏章依舊，但那曾經(jīng)驅(qū)動他不斷征伐、不斷規(guī)劃、不斷將帝國疆域與影響力向外瘋狂拓展的磅礴意志，似乎悄然轉(zhuǎn)變了方向。他不再熱衷于在地圖上標記下一個需要“王化”的未知星域，也不再對臣下提出的“某某文明態(tài)度曖昧，宜遣使訓誡”的奏報表現(xiàn)出特別的興趣。

相反，他將大量的時間，投入到了仙秦文化交流中心——這個如今已成為萬界文明自發(fā)“朝圣”與融合之地。

每日固定的時辰，嬴政的身影便會出現(xiàn)在中心那融合了無數(shù)建筑風格、光怪陸離的主回廊上。他不再穿著那身威嚴得令人窒息的玄黑冕服，而是一襲較為輕便的深色常服，步履從容，如同一位普通的、前來視察的帝國長老。

但沒有任何人會將他視為普通。他所過之處，無論是不茍言笑的硅基生命，還是優(yōu)雅神秘的精靈法師，亦或是形態(tài)各異、難以名狀的能量體，都會下意識地停下手中的活動，或躬身，或觸須輕點，或閃爍特定的光波，致以最高規(guī)格的敬意。嬴政通常只是微微頷首，目光平靜地掃過兩側的景象：

他看到科技側的展臺上，正在演示如何用仙秦提供的標準化符文基板，優(yōu)化他們最新型號的曲率引擎穩(wěn)定性；看到魔法側的工坊里，幾位人類修士和獸人薩滿正圍著一個小型法陣爭論不休，旁邊光屏上滾動著李斯《理性討論促進法》中關于“禁止人身攻擊”的條款摘要；甚至看到胡亥那扭曲的雕塑旁邊，不知被誰立起了一個小小的說明牌，上面用萬界通用語寫著：【仙秦皇家藝術流派代表作——混沌派（觀賞時請注意保持精神穩(wěn)定）?！?/p>

而在他身后，總是跟著一串圓潤、透明、散發(fā)著柔和微光的“小尾巴”。那是泡泡文明的個體們。它們似乎將每日跟隨嬴政遛彎，當成了某種神圣的日常儀式。它們輕盈地漂浮著，時而聚攏，時而散開，偶爾會試圖用能量觸須去觸碰嬴政的衣角，或者在他駐足觀看時，在他腳邊滾來滾去，用蠟筆在光潔的地板上留下短暫存在的、色彩斑斕的涂鴉。嬴政從未驅(qū)趕，也未曾表現(xiàn)出特別的關注，仿佛它們只是空氣中自然存在的浮游生物。

這種近乎“無為”的姿態(tài)，卻蘊含著奇妙的威力。

一次，一個來自“絕對秩序晶體文明”的代表，與一個來自“混沌孢子繁殖文明”的代表，因為“生存空間定義權”在中心廣場爭執(zhí)起來。晶體文明認為空間應當按幾何結構嚴格劃分，孢子文明則認為空間應共享并允許動態(tài)變化。雙方引經(jīng)據(jù)典，邏輯嚴密，眼看就要從“理性討論”滑向“規(guī)則沖突”。

就在中心仲裁官準備介入的前一刻，遛彎至此的嬴政停下了腳步。他甚至沒有看那兩位面紅耳赤（或能量核心過載）的代表，只是目光落在廣場中央那棵由無數(shù)文明共同培育、枝葉呈現(xiàn)出數(shù)百種不同物質(zhì)形態(tài)的“萬界共生樹”上，淡淡地說了一句：

“樹猶如此，界何以堪？”

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存在的感知中。

晶體文明的代表看著那棵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卻依舊蓬勃生長的怪樹，陷入了沉思。孢子文明的代表則若有所悟，周身躁動的孢子云平靜了下來。一場潛在的沖突，消弭于無形。沒有強制命令，沒有法律裁決，只是一句基于事實的、引導性的點評。這便是嬴政如今的調(diào)解方式——如同園丁修剪枝葉，只輕輕一引，讓其自然生長。

還有一次，蒙恬興沖沖地拿來一套新設計的、融合了獸人狂暴戰(zhàn)吼（經(jīng)過聲波能量化處理）、精靈精準射擊（附魔箭矢軌道計算）以及機械文明火力覆蓋的全新聯(lián)合訓練方案，請嬴政圣裁。

嬴政沒有像過去那樣仔細審閱每一個戰(zhàn)術細節(jié)，也沒有詢問具體的能量消耗與殺傷力數(shù)據(jù)。他只是快速瀏覽了一遍核心思路，然后目光落在方案末尾那個代表著“協(xié)同”、“覆蓋”、“精準”的復合陣型示意圖上，點了點頭。

“可?！?/p>

僅僅一個字。沒有長篇大論的指示，沒有設定必須達到的指標。但蒙恬卻如同得到了最高嘉獎，精神抖擻地領命而去。因為他知道，陛下點頭認可的，不是這套具體方案本身，而是這種打破文明壁壘、追求優(yōu)勢互補的方向。

李斯曾一度擔憂陛下是否因系統(tǒng)退休而失去了進取之心，他委婉地呈上那份關于“規(guī)范借鑒”的指導性意見，并暗示了版權費的“小小”問題。

嬴政覽罷，只是將玉簡隨意放在一旁，看著李斯，語氣平淡：“李斯?！?/p>

“臣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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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之法，已活于萬界，可還拘泥于竹簡之上乎？”

李斯一怔。

“至于版權，”嬴政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待他們學成之后，再來談論貢獻不遲?！?/p>

李斯恍然。陛下看的，早已不是一城一池的得失，也不是一法一規(guī)的產(chǎn)權。他看到的，是“仙秦”二字已然成為一種文化符號，一種文明升級的范式。當萬界文明都在自發(fā)地學習、模仿、甚至試圖超越仙秦時，仙秦本身，便已立于不敗之地。這種軟實力的輻射，遠比武力征服更加深遠和牢固。所謂的“版權費”，與這宏大的文明影響力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如今的嬴政，更像是一位抵達了全新境界的守護者。他締造了這片孕育無限的沃土，設定了最基本的元規(guī)則，然后，便退后一步，悠然地看著萬千文明在這片土地上自行摸索、碰撞、融合、成長。他偶爾點撥，如同天道予一絲機緣；他時常觀察，如同欣賞自己培育出的最壯麗的景觀。

他遛彎的身影之后，跟著的不僅是那些頑皮的泡泡文明，更是整個蓬勃發(fā)展的、自發(fā)的“仙秦文化圈”。他以一種看似“無為”的姿態(tài)，實現(xiàn)了對萬界最為深遠的“治理”。

而腰間那枚玉佩，依舊溫潤，記錄著這一切，卻再無任何提示。只有嬴政自己知道，這種見證萬物生長、文明自覺的樂趣，遠比昔日金戈鐵馬、令行禁止的掌控，更令他感到一種深沉而持續(xù)的……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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