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調(diào)出了一段模糊的影像,正是那個許愿讓仙江消失的“嘰里呱啦”個體,正在其母星用一種類似能量噴槍的東西,極不情愿地在空中涂抹著復雜的、閃爍不定的幾何圖形——那就是他們的“作業(yè)”。
“看,他正在為毀滅仙江而‘補作業(yè)’,估計是他們的社會管理系統(tǒng)(如果那能稱為系統(tǒng)的話)要求的。顯然,即使對他們而言,‘作業(yè)’也是一種負擔。那么,我的建議是:”
胡亥清了清嗓子,用一種模仿官方公告的、略帶滑稽的莊重語氣宣布:
“由我,向該個體,許下這樣一個愿望——‘我希望,你剛才那個讓仙江消失的愿望立刻無效,并且,你接下來要做的作業(yè),總量立刻翻倍!’”
……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然后是幾乎要撐破通訊頻道的、混雜著難以置信、荒誕、以及一絲……憋笑的嘈雜聲。
“胡鬧!”鈦鋼帝國代表怒吼,“這算什么方案?兒戲??!”
“愿望的內(nèi)容本身是否具備邏輯強制性?如何確保其優(yōu)先級高于對方的愿望?”這是理性派的質(zhì)疑。
“作業(yè)加倍?這能阻止一個文明毀滅宇宙嗎?這簡直是宇宙級笑話!”這是感覺被侮辱了智商的。
星靈長老抬起手,壓制了所有的喧嘩。他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無數(shù)光年,落在胡亥所在的那個不起眼的通訊節(jié)點上。
“胡亥代表,”長老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你的這個‘愿望’,依據(jù)是什么?尤其是‘作業(yè)加倍’這一條?!?/p>
胡亥似乎早就料到有此一問,語氣變得更加輕松,甚至帶著點“你們這些優(yōu)等生腦子就是轉(zhuǎn)不過彎”的優(yōu)越感。
“依據(jù)?來源于生活啊,各位大佬!你們難道沒有經(jīng)歷過被‘別人家孩子’支配的恐懼,或者……嗯,至少觀察過?”他及時剎住了車,沒把自己那點黑歷史抖出來。
“對付一個擁有無限力量但心智不成熟的存在,‘毀滅你’、‘禁錮你’這類對抗性、懲罰性的愿望,大概率會被其本能抵消甚至反彈,因為我們雙方的力量層級不在一個維度上。但是,‘作業(yè)加倍’不一樣。”
他開始深入淺出地闡述他那套“歪理邪說”。
“第一,非對抗性。‘作業(yè)加倍’本身不直接傷害他,不剝奪他的能力,甚至不直接指責他的錯誤行為。它更像是一種……嗯,規(guī)則的衍生物?一種他熟悉且厭惡的日常任務量的增加。這降低了其本能防御機制觸發(fā)的閾值?!?/p>
“第二,精準關聯(lián)性。愿望的前半部分‘你的愿望無效’,直接針對他剛才的惡行。后半部分‘作業(yè)加倍’,則是立刻兌現(xiàn)的、與他切身相關的‘小麻煩’。這形成了一種清晰的因果鏈:你搞破壞->你的破壞被撤銷->你還得額外付出代價(做更多作業(yè))。這種直接、迅速、且煩人的反饋,是熊孩子最討厭的?!?/p>
“第三,痛苦可持續(xù)性。毀滅星球是一瞬間的事,爽完了就完了。但做作業(yè),尤其是雙倍的作業(yè),是一種持續(xù)性的、枯燥的、消耗精力的折磨。這種折磨遠比一瞬間的刺激更讓人記憶深刻。他會記住,下次再想隨便許愿搞破壞時,就會下意識地想到那翻倍的、令人頭皮發(fā)麻的作業(yè)量。”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胡亥的聲音帶著一種洞悉人性的狡黠,“‘作業(yè)加倍’這個懲罰,完美地符合了‘懲罰的必然性’和‘懲罰的即時性’兩大原則。而且,它足夠‘low’,足夠‘接地氣’,用一種他完全能理解、無法用‘愿望’簡單豁免(因為豁免本身也是愿望,可能引發(fā)更多的作業(yè)?形成死循環(huán))的方式,讓他感到‘肉疼’(如果他們有那么個概念的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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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而言之,”胡亥總結道,“我們不用去理解他們那bug能力的原理,我們只需要找到一個能撬動他們行為模式的‘杠桿’。而這個杠桿,就是他們文明內(nèi)部唯一公認的、帶有負面色彩的‘作業(yè)’!用他們自己的規(guī)則,去打他們自己的任性!”
理論很豐滿,但實踐起來……所有人都覺得這更像是一場豪賭,一場用宇宙命運做賭注的、極度不靠譜的惡作劇。
然而,在嘗試了所有“高大上”的方案均告失敗,并且“嘰里呱啦啦”文明另一個個體因為“今天心情不好”而讓附近一顆恒星開始跳踢踏舞之后,絕望的星際聯(lián)合會在星靈長老的力排眾議下,決定……死馬當活馬醫(yī)。他們動用了某種古老的、一次性的因果律信標,將胡亥的“愿望”,精準地投射到了那個許愿毀滅仙江的“熊孩子”個體意識中。
那一刻,無數(shù)觀測設備對準了“嘰里呱啦啦”母星,也對準了那片仙江原本所在的、如今空無一物的宇宙空間。
時間仿佛凝固了。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