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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卷檔案：筆殺咒（第1頁）

檔案編號：2409

檔案等級：絕密

歸檔日期：1964年，谷雨

一、字中尸

暮春的雨絲鉆進(jìn)“古籍修復(fù)所”的窗縫，在泛黃的宣紙卷上洇出淡淡的水痕。陳硯之捏著鑷子，將最后一片碎紙拼回《淳化閣帖》的摹本時(shí)，走廊里突然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響。她沖出工作室，看見古籍庫的老張趴在地上，右手還攥著支狼毫筆，筆尖的墨汁滴在青石板上，暈成個(gè)扭曲的“死”字。

更詭異的是他的臉——五官像是被無形的筆鋒揉碎重描過，眼睛斜吊，嘴角咧到耳根，皮膚下隱約可見青黑色的紋路，像墨跡在血肉里游走。陳硯之戴著手套的手指拂過他的手腕，那里的皮膚冰涼，卻殘留著毛筆劃過的澀感。

“陳老師，這……這是怎么了？”剛?cè)肼毜膶?shí)習(xí)生小林臉色慘白，指著老張手邊的古籍，“他剛才還在看這本《墨經(jīng)》，說里面的字會動(dòng)?！?/p>

那是本線裝古籍，封面題著“筆冢主人手錄”，紙頁邊緣已經(jīng)發(fā)黑，最后一頁攤開著，上面用朱砂畫著支筆，筆尖對著個(gè)小小的“張”字，字的筆畫間滲出暗紅色的液漬，像血。陳硯之認(rèn)出這是祖父留下的禁忌典籍，《異聞錄》里記載過的“筆殺咒”——以特制的“怨墨”書寫人名，墨汁會順著字跡滲入人的肌理，三日之內(nèi)，人會像被毛筆絞碎般死去，死狀與字的形態(tài)完全一致。

她翻開《墨經(jīng)》的前頁，發(fā)現(xiàn)夾著張泛黃的便簽，上面是老張的字跡：“三月廿七，見庫房第三排架子有墨香，似有筆在紙上走。廿九，左手腕出現(xiàn)墨痕，洗之不去。四月初一，字動(dòng)……”

便簽的最后畫著個(gè)模糊的人影，正彎腰在硯臺里研墨，影子的手里沒有筆，卻有墨汁不斷滴落在地。

二、七硯陣

修復(fù)所的檔案室里，陳硯之打開祖父的鐵柜，第三層藏著個(gè)紫檀木盒，里面裝著七方硯臺，石質(zhì)各異，其中六方的硯池里還殘留著干涸的墨漬，唯獨(dú)最后一方端硯是干凈的，硯底刻著個(gè)“七”字。

祖父的工作日記就壓在硯臺底下，紙頁已經(jīng)脆化，上面記載著1943年的一樁懸案：當(dāng)時(shí)修復(fù)所的七位老匠人接連暴斃，死狀與老張相同，每人的遺物里都有一張寫著自己名字的宣紙，筆跡出自同一人之手。最后一位老匠人在日記里寫道：“筆冢主人索命，七人填七硯，缺一則陣破，怨墨泄，全城皆?！?/p>

“筆冢主人？”陳硯之想起《墨經(jīng)》的署名，翻到書末的跋語，果然看到一行小字：“宣統(tǒng)二年，收七人怨魂入墨，藏于筆冢，待七硯歸位，可鎮(zhèn)此怨?！P冢主人絕筆”

她突然想起老張的便簽，立刻沖向庫房第三排架子。那里擺著些待修復(fù)的殘卷，最底層的空格里，放著個(gè)黑陶硯臺，硯池里盛著半池粘稠的墨汁，泛著青黑色的光，湊近了聞，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墨汁表面浮著層油光，映出個(gè)模糊的人影，正拿著支無形的筆在池里攪動(dòng)，人影的脖頸處有道明顯的勒痕。

“這是第七方硯?！标惓幹闹讣鈸徇^硯臺邊緣，那里刻著個(gè)極小的“柳”字，“1943年死去的七位匠人里，有位姓柳的女先生，擅長制墨，據(jù)說她的‘柳氏墨’能引魂入紙?！?/p>

日記里夾著張老照片，七位匠人站在修復(fù)所的院子里，其中一位穿旗袍的女子站在最右側(cè)，手里捧著方硯臺，正是陳硯之找到的那方端硯。照片背面寫著他們的名字，柳先生的名字被紅筆圈了出來：“柳含煙，1943年四月初五卒，死狀：身如散墨?！?/p>

這時(shí)，小林突然沖進(jìn)檔案室，右手捂著左臂：“陳老師！你看這個(gè)！”他的小臂上有片淡青色的痕跡，像毛筆勾勒出的“木”字偏旁，“剛才整理老張的遺物，碰了那本《墨經(jīng)》，就感覺胳膊發(fā)癢……”

陳硯之的目光落在“木”字上，突然想起小林的全名是“林小松”。她翻開《墨經(jīng)》，果然在最后一頁的朱砂筆畫旁，發(fā)現(xiàn)了個(gè)剛寫好的“木”字，墨跡還未干透，正順著紙紋緩緩暈開。

三、怨墨源

柳含煙的后人住在城郊的柳家村。那是個(gè)被竹林環(huán)繞的村落，村口的老槐樹下有座廢棄的墨坊，坊門的銅環(huán)上纏著圈生銹的鐵鏈，鏈上掛著七支毛筆，筆桿都已腐朽，筆尖卻異常烏黑，像剛蘸過墨。

墨坊的石碾旁，坐著個(gè)穿藍(lán)布衫的老太太，正用枯瘦的手指在石槽里攪拌著什么?？吹疥惓幹掷锏亩顺帲蝗粶喩硪活潱骸斑@是……含煙祖婆的硯？”

老太太是柳含煙的孫女，她說1943年那場災(zāi)難的真相并非筆冢索命。當(dāng)年柳含煙發(fā)現(xiàn)其他六位匠人偷偷倒賣古籍，爭執(zhí)之下被他們勒死在墨坊，尸體就埋在石碾下。匠人們?yōu)榱搜谏w罪行，偽造了筆殺咒的現(xiàn)場，卻不知柳含煙死前將自己的怨魂注入了未干的墨汁，那些墨汁浸透了她常用來研墨的七方硯臺，形成了真正的筆殺咒——每方硯臺對應(yīng)一個(gè)兇手，待七人死后，怨墨會尋找新的“替罪羊”，直到有人能化解這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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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婆的日記里寫著，解咒需用‘血親墨’。”老太太從懷里掏出個(gè)布包，里面是塊黑色的墨錠，刻著纏枝蓮紋，“用她后人的血混著松煙制成，涂在第七方硯上，再讓七硯歸位，就能把怨魂引回墨里?！?/p>

陳硯之突然注意到，老太太的右手背上有個(gè)模糊的墨痕，像個(gè)“柳”字的殘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