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古畫異動
暮春的雨,總帶著股化不開的纏綿。林墨站在“拾光”畫廊的窗前,看著雨絲斜斜打在青石板上,濺起細(xì)碎的水花。畫廊剛收進(jìn)一幅古畫,是幅清代的工筆仕女圖,畫中女子身著水綠色旗袍,鬢邊簪著朵白梅,正臨窗而立,眼神幽幽地望著畫外,仿佛隨時會走出來。
畫廊老板老顧說,這幅畫是從一個敗落的老宅里收來的,畫框邊緣刻著“民國二十三年”的字樣,畫軸里似乎藏著東西,搖起來能聽見細(xì)碎的響動。林墨是學(xué)美術(shù)史的,對這類帶著故事的古畫格外著迷,主動提出今晚留在畫廊值班,想好好研究研究。
入夜后,雨還沒停。林墨將畫掛在畫室中央,打開射燈。燈光下,仕女的面容愈發(fā)清晰,肌膚細(xì)膩得仿佛能掐出水來,旗袍上的纏枝紋栩栩如生,連白梅的花瓣紋路都看得一清二楚。她越看越覺得不對勁——畫中仕女的眼神,好像比下午剛掛起來時,更靈動了些。
她拿出放大鏡,湊近細(xì)看。突然,畫中仕女的睫毛似乎顫動了一下!林墨嚇了一跳,揉了揉眼睛再看,卻什么也沒發(fā)生?!耙欢ㄊ茄刍??!彼哉Z,心里卻有些發(fā)毛。
子夜時分,畫廊里靜得只剩下雨聲。林墨趴在桌上打盹,迷迷糊糊中,聽見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像有人穿著繡鞋,在地板上“嗒、嗒”地走。她猛地睜開眼,畫室里空無一人,只有那幅仕女圖靜靜掛在墻上。
可那腳步聲并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近,最后停在了她身后。林墨的后背瞬間起了一層冷汗,她不敢回頭,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墻上的鏡子——鏡子里,她的身后空無一人,但那幅仕女圖的畫框里,原本臨窗的仕女,不知何時轉(zhuǎn)過身來,正對著鏡子里的她,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 绷帜@呼一聲,猛地回頭,畫中的仕女依舊是原來的姿勢,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覺。她喘著粗氣,走到畫前,仔細(xì)檢查畫框。畫軸確實有些松動,她小心翼翼地將畫從墻上取下來,輕輕搖晃——里面果然有東西在響,像是枚金屬薄片。
她找了把小刀,小心地撬開畫軸的一端,從里面倒出一枚黃銅牌子,上面刻著三個字:“蘇晚晴”。這大概是畫中女子的名字。牌子背面,還刻著一行小字:“皮相易改,心魂難移”。
就在這時,畫室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林墨轉(zhuǎn)頭,看見一個穿著水綠色旗袍的女子站在門口,鬢邊簪著白梅,正是畫中的仕女!
“你……你是誰?”林墨的聲音都在發(fā)顫。
女子微微一笑,聲音輕柔得像雨絲:“我叫蘇晚晴,就住在這幅畫里。姑娘別怕,我不會傷害你?!?/p>
林墨看著她,又看了看墻上的畫——畫中的仕女已經(jīng)不見了,只剩下一片空白的絹布。她這才明白,老顧說的“畫軸里藏著東西”,根本不是指黃銅牌子,而是指畫中的人。
二、皮相之下
蘇晚晴走到畫前,伸出纖纖玉指,輕輕撫過空白的絹布,嘆道:“被困在畫里快百年了,總算能出來透透氣。”她轉(zhuǎn)過身,看向林墨,“姑娘,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林墨定了定神,好奇心壓過了恐懼:“你先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為什么會在畫里?”
蘇晚晴的眼神暗了下來,緩緩道出一段往事——
民國二十三年,她是蘇州城里有名的繡娘,與一位姓周的畫師相愛。畫師為她畫了這幅仕女圖,可沒過多久,周畫師就因病去世了。蘇晚晴悲痛欲絕,抱著畫軸哭了三天三夜,醒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能進(jìn)入畫中。起初她只是覺得新奇,后來才發(fā)現(xiàn),她被困住了,只有在雨夜,才能短暫地離開畫框,一旦天亮,就必須回到畫中。
“那枚黃銅牌子,是周郎給我的定情信物?!碧K晚晴拿起牌子,指尖輕輕摩挲,“他說,等我繡完那幅《百鳥朝鳳》,就用這牌子當(dāng)聘禮,娶我過門??伤麤]等到……”
林墨看著她眼中的悲傷,心里泛起一陣同情:“那你想讓我?guī)湍阕鍪裁矗俊?/p>
“幫我找到那幅《百鳥朝鳳》?!碧K晚晴的眼中閃過一絲期待,“周郎去世后,那幅繡品就不見了。我總覺得,它和我被困在畫里有關(guān)。只要找到它,或許我就能徹底解脫了。”
林墨點點頭:“我?guī)湍阏???蛇@么多年過去了,去哪里找???”
“我記得,周郎把繡品寄存在了上海的一家當(dāng)鋪里,當(dāng)鋪的名字叫‘聚寶閣’?!碧K晚晴說,“畫軸里還有半張當(dāng)票,你看看能不能找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