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編號:λ-89
歸檔人:顧深
歸檔日期:2027年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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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第一次見到那只石龜時,它正趴在祖父書房的窗臺上,背甲布滿青苔,前爪抱著塊巴掌大的骨頭,骨頭上的齒痕像被什么小動物啃過。更奇怪的是,龜殼的裂紋里嵌著些暗紅色的粉末,湊近了聞,有股淡淡的腥甜,像陳年的血混著松脂。
祖父是三天前“失蹤”的。他是古籍修復師,晚年總說自己在找“鱗甲記”,還養(yǎng)了只通人性的鷹嘴龜,說那是“守簡獸”?,F(xiàn)在鷹嘴龜不見了,書房的樟木箱被撬開,里面的《鱗甲記》孤本不翼而飛,只留下這只石龜和半張殘頁,殘頁上畫著七座石窟,最后一座的洞口,趴著只和石龜一模一樣的龜。
“顧先生,這骨頭不是龜骨?!狈ㄡt(yī)朋友老周用放大鏡看著石龜懷里的骨頭,“是幼年穿山甲的鱗骨,你看這層角質層,有被火烤過的痕跡?!彼蜗乱稽c龜殼里的粉末,“這是朱砂混著鱗甲灰,古籍里記載過,叫‘鱗血泥’,能讓字跡百年不褪色?!?/p>
殘頁上的七座石窟,我在祖父的旅行筆記里見過。那是滇西的“七鱗窟”,傳說每座窟里都藏著一種鱗甲動物的雕像,對應著上古“鱗蟲之長”的傳說。祖父十年前去過那里,回來后就開始研究《鱗甲記》,說那本書里藏著穿山甲的遷徙路線——上世紀五十年代,滇西的穿山甲突然集體消失,成了未解之謎。
石龜?shù)母辜咨希讨恍袠O小的篆書:“第七窟的鑰匙,在守簡獸的舌下?!?/p>
鷹嘴龜?shù)纳嘞聲惺裁矗课彝蝗幌肫鹱娓傅南鄡?,其中一張是他在七鱗窟前的合影,身邊站著個穿彝族服飾的女人,懷里抱著只鷹嘴龜,龜?shù)纳嘞滤坪蹰W著金屬光。相冊背面寫著“阿依,七鱗守”。
當晚,我在祖父的硯臺里發(fā)現(xiàn)了一枚銅鑰匙,匙柄是穿山甲的形狀,匙齒的磨損痕跡,正好能對上石龜背甲的裂紋。把鑰匙插進裂紋的瞬間,石龜發(fā)出“咔噠”一聲輕響,腹甲彈開,露出個暗格,里面是片穿山甲的鱗甲,鱗甲內側刻著個“顧”字。
第二章:七鱗窟的守窟人
滇西的雨下了整整三天。七鱗窟藏在哀牢山深處,山路被泥石流沖斷,只能靠當?shù)叵驅О⑽鋷贰0⑽涫且妥?,看到我手里的銅鑰匙,突然跪了下來,嘴里念叨著“鱗甲歸位了”。
“你是顧老的孫子?”阿武的漢語帶著口音,“我奶奶是阿依,她等你十年了,說只有‘鱗甲記’的傳人,才能打開第七窟?!?/p>
阿依住在山腳下的彝族村寨,已經(jīng)八十歲了,懷里抱著只蒼老的鷹嘴龜,龜?shù)纳嘞鹿挥袎K凸起,像是藏著什么東西?!斑@龜是你祖父留下的,”阿依用枯瘦的手撫摸著龜甲,“當年他來七鱗窟,說《鱗甲記》里的遷徙路線,其實是解放軍剿匪時的秘密通道?!?/p>
1950年,滇西的土匪把搶來的文物藏進了七鱗窟,還放火燒了穿山甲的棲息地,逼得彝族人帶路。阿依的父親是七個守窟人之一,負責第七窟,最后被土匪殺害,死前用穿山甲的鱗甲,在窟壁上刻下了土匪的罪證。
“你祖父找到的《鱗甲記》,不是古籍,是我父親的日記。”阿依從懷里掏出個布包,里面是七片鱗甲,每片都刻著不同的名字,“七個守窟人,每人一片鱗甲,合起來能拼出第七窟的地圖。你祖父拿走的孤本,其實是日記的抄本,真跡藏在第七窟。”
第一座石窟里,果然有尊穿山甲雕像,雕像的底座刻著“鱗甲為紙,血為墨”。阿武說,這是守窟人的規(guī)矩——重要的記錄,要用穿山甲的鱗甲做紙,混著自己的血書寫,這樣即使石窟崩塌,鱗甲也能保存下來。
第二座窟的雕像前,擺著個銅盆,盆里的積水泛著綠光。老周檢測后說,水里含有大量的穿山甲唾液成分——穿山甲的唾液能分解毒素,這水是守窟人用來消毒的。銅盆底下,壓著片鱗甲,刻著“1950年,匪首趙禿子,藏于第七窟”。
直到第六座窟,我們都沒找到《鱗甲記》真跡。最后一座窟的洞口被巨石堵住,石上刻著“非鱗血后人,入則化為齏粉”。阿依讓我割破手指,把血滴在銅鑰匙上,鑰匙突然變得滾燙,像有生命般顫動。
巨石緩緩移開的瞬間,一股腥甜的氣味涌出來??呃餂]有雕像,只有七具白骨,都保持著環(huán)抱的姿勢,懷里的鱗甲拼成了完整的地圖,地圖中央,是個用朱砂畫的穿山甲,穿山甲的肚子里,藏著本線裝書——正是《鱗甲記》真跡。
書的封皮,是用完整的穿山甲鱗甲做的。
第三章:會引路的穿山甲
《鱗甲記》的內容讓我脊背發(fā)涼。1950年,七個守窟人不是被土匪殺害的,是自愿留在第七窟的。他們發(fā)現(xiàn)土匪藏的不是文物,是從緬甸走私來的鴉片,為了不讓鴉片流出,他們用身體堵住洞口,讓穿山甲把鱗甲日記運出去,交給解放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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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山甲有記路的本事。”阿依指著書里的插圖,“我父親訓練它們認路,每只穿山甲的鱗甲上都刻著記號,就像郵差的戳子。你祖父找到的那只鷹嘴龜,其實是跟著穿山甲找到七鱗窟的,所以他叫它‘守簡獸’?!?/p>
書的最后一頁,貼著張老照片:七個守窟人和一群解放軍站在窟前,祖父年輕時的身影也在其中,他懷里抱著只小穿山甲,鱗甲上刻著“顧”字。照片背面寫著:“第七個守窟人,非彝非漢,是穿軍裝的。”
祖父是第七個守窟人?我突然想起他左臂有塊鱗片狀的疤痕,他說是修復古籍時被火燙的?,F(xiàn)在看來,那是鱗甲記的“火印”——守窟人的標記。
離開七鱗窟的路上,阿武突然指著草叢:“看,是‘鱗導’!”一只穿山甲從草叢里鉆出來,背上馱著片鱗甲,鱗甲上的刻字和石龜里的一模一樣。它停頓了一下,轉身往密林深處爬,像是在引路。
跟著穿山甲走了半小時,我們來到一處隱蔽的山洞,洞里堆滿了穿山甲的骨架,最深處有個木箱,里面是祖父的旅行包,包上沾著新鮮的泥土,顯然是剛被帶來的。包里有他的老花鏡、修復工具,還有半本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