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燃燒的噼啪聲在空蕩的地下空間里格外清晰,火星子落在黑石地面上,瞬間就被吸得沒了蹤跡。
葉風攥著玄陰石板站在迷宮入口,眉頭擰成了疙瘩——通道盡頭哪有什么水潭斷碑,分明是片望不到頭的黑石迷陣,墻壁是打磨得光溜的玄鐵石,火把的光落在上面,反射出冷幽幽的光,倒像是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暗處盯著他們。
“他娘的,老東西忽悠咱們?”林浩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青銅刀往石壁上敲了敲,“哐當”一聲脆響,火星子濺起來半尺高,石壁上卻連道白痕都沒留。他摸著后腦勺犯嘀咕,“這破迷宮看著就邪門,咱不會又繞回原地了吧?”
楚瑤剛用凝靈佩緩過些靈力,聞言輕輕搖頭,指尖撫過冰冷的石壁:“前輩不會騙我們的。你看這石壁上的紋路——”她讓葉風把火把往近遞了遞,火光下能看見玄鐵石上刻著極細的銀紋,像蛛網(wǎng)似的纏在一起,“這是上古困陣的陣紋,不是天然形成的。前輩說的石板線索,八成就在陣眼上?!?/p>
“陣眼?”葉風順著銀紋往迷宮深處望,只看見一條條岔路像蛇信似的岔開,每條路都長得一模一樣,連石壁上的銀紋走向都分毫不差,“可這迷宮連方向都辨不清,怎么找陣眼?”
他試著捏了個風訣——風系感知術本是他的強項,尋常時候能探到百丈外的動靜,可靈力剛散出去就像石沉大海,連點回響都沒有。迷宮里仿佛有層無形的屏障,把他的感知死死摁在體內,連腳下的風都帶著股滯澀感。
“邪門!”葉風收了訣,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這陣能擾靈識?!?/p>
“何止呢!”飛云劍宗的弟子趙青忽然低呼一聲,他手里攥著塊刻著劍紋的玉佩,此刻玉佩正泛著灰光,“我這測向玉都失靈了!方才還指著東邊,這會兒竟轉著圈地晃!”
眾人頓時靜了下來。火把的光忽明忽暗,映著一張張凝重的臉。御獸宗的李苗苗把懷里的雪狐往地上放,小家伙鼻尖嗅了嗅,剛往前跑了兩步就縮回來,尾巴夾得緊緊的,用腦袋蹭著李苗苗的褲腿,喉嚨里發(fā)出嗚嗚的聲。
“連雪狐都辨不清方向……”李苗苗眼圈有點紅,她這雪狐是宗門里最通靈性的,當年在萬獸林都沒迷過路,“風哥,咱們不會困死在這兒吧?”
這話一出,不少人都低了頭。方才闖通道時的銳氣耗了大半,這會兒被迷陣一堵,連呼吸都覺得沉。葉風看著眾人垂頭喪氣的樣子,忽然想起老者轉身時那聲嘆,心里猛地一震——前輩怎會沒料到迷陣?他說“通道里有試煉”,怕不是指這迷陣才是真正的試煉?
“都別慌!”葉風把火把往地上頓了頓,火星子濺起來,照亮了他眼底的光,“困陣再邪門也是人布的,總有破綻。楚瑤,你用炎系靈力在入口做個標記;趙青,你帶著師弟們守在這兒,別讓后面的影鱗獸追上來;林浩,跟我探路!”
他話音剛落,楚瑤已經(jīng)捏了個火訣——指尖騰起簇赤紅的火苗,往石壁上一按,燒出個清晰的火焰印記,火痕邊緣還泛著靈力的紅光?!斑@樣總不會丟了吧?”她拍了拍手,剛要笑,卻見那火焰印記像被石壁吸了似的,紅光一點點淡下去,不過半炷香的工夫,竟徹底沒了蹤跡,連點焦痕都沒留。
“!”林浩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這破石頭成精了?還會擦記號?”
葉風的心也沉了沉。他蹲下身摸了摸黑石地面,入手冰涼,還帶著股吸靈力的勁兒——方才楚瑤燒記號時散的炎系靈力,怕是全被石壁吞了。
“別白費力氣了?!比~風站起身,目光掃過一條條岔路,忽然指向最左邊那條,“走這條試試?!?/p>
“憑啥走這條?”林浩撓頭,“看著跟別的路沒差啊?!?/p>
“銀紋的走向?!比~風指著石壁上的銀紋,“別的路的銀紋是往地下纏的,只有這條是往上挑的——困陣的生門往往在陽氣盛的地方?!?/p>
眾人將信將疑地跟著他往里走。玄鐵石的墻壁越往里越?jīng)?,火把的光都仿佛被凍住了似的,照不遠就散了。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面忽然出現(xiàn)了三道岔路,葉風剛要細看銀紋,卻聽見趙青在后面驚呼:“風哥!入口不見了!”
眾人猛地回頭——身后哪還有來時的路?只有一面光溜溜的黑石墻,連他們剛走過的腳印都沒了蹤跡,仿佛從一開始就站在這岔路口似的。
“完了完了。”有個小師弟腿一軟差點坐地上,聲音發(fā)顫,“這陣會動!咱們真成甕里的鱉了!”
“慌個屁!”林浩一腳踹在他屁股上,青銅刀往地上一頓,“有風哥在怕啥?當年在黑風寨,咱們被三十多號人堵著都沒慫,還怕這破石頭?”嘴上硬氣,可他攥著刀的手卻在冒汗——黑風寨的人再兇也是血肉之軀,這迷陣卻像頭無形的巨獸,連怎么咬人的都看不清。
葉風沒說話,只是盯著三道岔路的銀紋看?;鸢训墓庥吃谒樕?,忽明忽暗,可他眼底的光卻沒亂。過了半晌,他忽然往中間那條路走了兩步,蹲下身用手指摸著地面的銀紋:“你們看這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