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8章 重見天日，戰(zhàn)后余思（第1頁(yè)）

最后一名丹藥門的小弟子被猛熊拽上裂谷邊緣時(shí)，雙腿一軟癱在地上，懷里還死死抱著藥箱——那里面是最后幾瓶回靈丹，瓶身的裂痕里還沾著同伴的血。

他剛抬起頭，身后便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回頭望去時(shí)，整座萬魂深淵正在劇烈塌陷。

黑色的巖石如同被激怒的巨獸，從裂谷兩側(cè)瘋狂擠壓、碰撞，掀起的煙塵遮天蔽日，連陽光都被吞噬。原本深不見底的裂谷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合攏，那些猙獰的鎮(zhèn)淵石像殘骸、斷裂的階梯、甚至半空中未散的黑霧，都被轟隆隆滾落的巨石徹底吞沒。待到煙塵稍稍散去，原地只剩下一片隆起的土坡，草木的嫩芽正從石縫里探出頭，仿佛那吞噬了無數(shù)生靈的深淵，從未在這世間存在過。

“噗通——”“噗通——”

聯(lián)軍成員接二連三地癱坐在地上，甲胄碰撞的脆響此刻聽來格外沉重。有人直接躺倒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喉嚨里發(fā)出風(fēng)箱般的嘶鳴；有人摘下頭盔，露出被血污糊住的臉，抬手抹了把臉，卻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更有人抱著身邊同伴的尸體，肩膀劇烈顫抖，壓抑的嗚咽聲在曠野上此起彼伏。

劫后余生的慶幸像潮水般漫過心頭，卻很快被失去同伴的悲傷凍結(jié)。葉風(fēng)拄著劍站起身，玄色長(zhǎng)袍上的裂口還在往下滴著血，他望著那片被封死的深淵，手中緊緊攥著三件遺物——黑色匕首的幽光、幽冥骨燈的余溫、噬魂玉璋的涼意，此刻都成了最沉重的烙印，燙得掌心生疼。

他想起那個(gè)在幻象中哭喊爹娘的劍修，最后為了掩護(hù)同伴，被黑暗巨獸撕碎在祭壇腳下；想起那個(gè)被猛熊罵“哆嗦”的丹藥門弟子，臨死前還將最后一瓶解毒丹塞進(jìn)了蕭逸手里；想起蕭逸消散前那抹釋然的笑，劍光劈開黑石的剎那，像極了當(dāng)年斗帝戰(zhàn)死后化作的星屑。

“我們……贏了嗎？”

一個(gè)怯生生的聲音響起，是剛才被猛熊拽上來的小弟子。他望著合攏的裂谷，眼中滿是迷茫，藥箱從懷里滑落，滾出的回靈丹在草地上滾出很遠(yuǎn)，像一顆顆破碎的星辰?！翱墒恰⒛編熜帧⑹L(zhǎng)老他們……都沒回來……”

葉風(fēng)沉默著，指尖無意識(shí)地摩挲著黑色匕首的紋路。陽光終于穿透稀薄的云層，灑在他沾滿血污的臉上，將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像一道洗不去的傷痕。他緩緩開口，聲音沙啞卻清晰：“我們贏了這一戰(zhàn)?！?/p>

頓了頓，他抬起頭，目光掃過每個(gè)疲憊的臉龐，最終落在遠(yuǎn)方連綿的山脈上——那里有飛云劍宗的桃花林，有御獸宗的馴獸谷，有無數(shù)等待他們回去的人?！暗诎祫?shì)力未必徹底消失?！?/p>

“葉風(fēng)說得對(duì)。”楚瑤走到他身邊，白衣雖染血，卻依舊挺拔如松。她撿起地上的藥箱，輕輕放在小弟子懷里，“就像深淵里的怨魂，只要還有人被貪婪裹挾，被仇恨吞噬，黑暗就會(huì)找到滋生的土壤。”她指著朝陽升起的方向，那里的金光正驅(qū)散最后一絲陰霾，“但我們守住了此刻的光明，這就不算輸。”

“我會(huì)用余生去補(bǔ)?！币粋€(gè)低沉的聲音從人群后傳來，眾人回頭，只見蕭逸緩步走出——原來他并未完全消散，凈化之光最終留下了他一縷殘魂，附著在破妄劍上。此刻他的身影雖有些透明，眼神卻比任何時(shí)候都要堅(jiān)定，“那些被我傷害過的人，被我毀掉的家園，我會(huì)一點(diǎn)一點(diǎn)，用命去賠?！?/p>

猛熊突然“呸”了一聲，用袖子擦了擦臉，不知是在擦汗還是擦淚。他走到蕭逸身邊，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差點(diǎn)把這縷殘魂拍散：“賠個(gè)屁！有那功夫，不如跟老子回御獸宗，教小崽子們練劍！”

蕭逸愣了愣，隨即笑了，透明的臉上竟泛起一絲紅暈：“好?！?/p>

葉風(fēng)看著這一幕，心中的沉重漸漸化開。他舉起手中的三件遺物，陽光透過玉璋的瑩白靈光，在地上投下一片斑駁的光斑，像極了大陸的地圖?！啊伸`歸墟’被阻止了，但守護(hù)的路還很長(zhǎng)?！?/p>

他望向飛云劍宗的大長(zhǎng)老：“長(zhǎng)老，回去后教弟子們練劍時(shí)，別忘了告訴他們，劍不僅是殺人的利器，更是護(hù)人的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