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深淵底部的石階像是一條被遺忘在幽冥中的巨蟒,在濃得化不開的黑暗里蜿蜒盤旋。
石階由不知名的黑色巖石砌成,表面覆蓋著一層滑膩的暗綠色苔蘚,踩上去能感覺到一種冰冷的濕滑,仿佛踩在腐爛的尸身上。
苔蘚下隱約可見暗紅色的紋路,湊近了聞,能嗅到一股混雜著血腥與霉味的腐朽氣息,鉆進鼻腔里,直往肺腑深處鉆。
葉風走在隊伍最前端,玄色長袍的下擺偶爾掃過石階,帶起幾片干枯的苔蘚。他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青色光暈,那是風系靈力時刻運轉的跡象——這黑暗里藏著的東西比想象中更難纏,每隔幾步,就會有幾根碗口粗的黑色觸手從兩側的虛空里探出來,那些觸手上布滿了吸盤,吸盤里隱約能看到細碎的牙齒,一旦被纏上,恐怕會被瞬間撕成碎片。
“嗤!”又一根觸手悄無聲息地從斜后方襲來,葉風頭也未回,反手并指成劍,一道凝練的風刃呼嘯而出,精準地將觸手斬成兩截。斷口處噴出墨綠色的粘稠液體,落在石階上“滋滋”作響,腐蝕出一個個小坑?!按蠹夷_下穩(wěn)??!左手扶著巖壁,別掉隊!”他的聲音在黑暗中傳出很遠,帶著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隊伍中段的猛熊甕聲甕氣地應著,他一手提著巨錘,一手扶著身邊一個腳步虛浮的年輕修士。那修士是丹藥門的弟子,從未見過這般詭異的景象,臉色慘白如紙,嘴唇不停哆嗦著。“怕個球!”猛熊低吼一聲,巨錘在石階上頓了頓,“有葉風少俠在前面頂著,天塌下來有老子這肩膀扛著!再哆嗦,老子把你扔回上面去!”
那弟子被他一吼,反倒鎮(zhèn)定了些,咬著牙跟上隊伍。周圍的黑暗里,時不時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像是有無數雙眼睛在暗中窺視,看得人頭皮發(fā)麻。防御營的石甲修士們舉著巨盾,盾面朝外,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甲胄碰撞的“鏗鏘”聲在這死寂的黑暗里,竟成了唯一的慰藉。
走至石階中段時,變故陡生。
原本就濃稠的黑暗像是被人潑了墨,驟然變得更加粘稠,連葉風周身的青色光暈都被壓縮了大半。隊伍里修士們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彼此間明明只隔了幾步,卻仿佛隔著一層毛玻璃,只能看到隱約的輪廓。更詭異的是,空氣中突然彌漫開一股若有若無的低語,那聲音細若蚊蚋,卻能精準地鉆進每個人的耳朵里。
“阿爹……阿娘……”隊伍后排突然傳來一聲哭喊,一個年輕的劍修猛地停下腳步,雙目失神地望著左側的黑暗,“你們怎么會在這里?你們不是被……”他的聲音越來越哽咽,手中的長劍“哐當”一聲掉在石階上,身體開始劇烈顫抖。
葉風心中一沉——這劍修是飛云劍宗的弟子,他的家鄉(xiāng)三個月前被黑暗勢力屠戮,父母雙亡,這是他心中最深的痛?!皠e信!那是假的!”葉風厲聲喝道,同時一道風刃朝著那劍修前方的黑暗斬去,卻只斬到一片虛無。
但已經晚了。更多的人開始出現(xiàn)異樣。一個御獸宗的弟子抱著頭蹲在地上,語無倫次地喊著:“小黑……對不起……我不該把你留在那里……”他的靈寵在上次探查時為了保護他而死,這成了他解不開的心結。更有人眼神變得兇狠,指著身邊的同伴嘶吼:“是你!是你把黑暗勢力引到村里的!我要殺了你!”說著就要拔劍相向。
“不好!是黑暗幻象!”楚瑤的聲音帶著急切,她手中的火焰長劍突然暴漲,橘紅色的火焰化作一道巨大的光罩,朝著周圍擴散開來?!把转z·凈世之光!”隨著她一聲清喝,光罩所過之處,那些低語聲瞬間減弱,幾個陷入幻象的修士晃了晃腦袋,眼神恢復了些許清明。
但這幻象如同附骨之疽,剛被驅散一處,立刻又在另一處滋生。光罩的范圍有限,很快,更多的修士陷入混亂,有人揮劍砍向身邊的同伴,有人抱著頭瘋狂后退,甚至有人直接朝著石階外側的黑暗跳去,若非身邊的人眼疾手快拉住,恐怕早已墜入深淵。
“攔住他們!都給我醒醒!”猛熊怒喝著,巨錘不斷敲擊著石階,“咚!咚!咚!”震耳欲聾的聲響在黑暗中回蕩,像是一記記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頭。被這巨響震到的修士,有幾個暫時從幻象中掙脫出來,茫然地看著周圍的混亂,眼中滿是驚駭。
葉風看著眼前的景象,心沉到了谷底。這幻象遠比鎮(zhèn)淵石像更難纏,它不攻身體,專破心神,若是任由其蔓延,不等抵達底部,聯(lián)軍就會先自相殘殺而亡。他猛地看向腰間——那里掛著用靈繩系著的黑色匕首,懷中揣著幽冥骨燈與噬魂玉璋,這三件遺物能引發(fā)祭壇共鳴,或許也能克制這同源的黑暗力量!
“楚瑤!守住光罩!”葉風大喊一聲,雙手同時探出,左手握住黑色匕首,右手取出幽冥骨燈與噬魂玉璋。他深吸一口氣,體內靈力毫無保留地爆發(fā),同時注入三件遺物之中!
黑色匕首瞬間迸發(fā)出幽暗的光芒,幽冥骨燈的黑色火焰沖天而起,噬魂玉璋則流淌出瑩白的靈光。三種截然不同的光芒在葉風手中交織、融合,形成一道三色光幕,光幕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以葉風為中心,朝著四周擴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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