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場的喧囂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隔開。湖人隊員在場地中央忘情慶祝,紫色的彩帶開始從穹頂飄落,混合著At&t中心那揮之不去的、帶著悲傷與敬意的掌聲。
在這片復(fù)雜的情感旋渦中心,陸鳴撥開狂歡的人群,他的目標(biāo)明確而堅定——那個依然佇立在籃下,如同沉默礁石般的21號背影,蒂姆·鄧肯。
陸鳴的腳步不算快,甚至帶著一絲大戰(zhàn)后的沉重。汗水浸透了他的紫金21號球衣,緊貼在他2。12米、已然強(qiáng)壯不少的身軀上。
剛才與鄧肯整整四十八分鐘、幾乎每一個回合的肌肉碰撞、卡位角力、籃下纏斗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涌入腦海。
他能清晰地回憶起鄧肯那扎實到令人絕望的卡位,那精準(zhǔn)無比的打板,那沉默卻無處不在的防守威懾。
這位歷史級別的大前鋒,用他教科書般的“大基本功”,給他上了整整一個系列賽的,關(guān)于堅韌、關(guān)于職業(yè)、關(guān)于偉大的大師課。
他走到鄧肯身后,停下了腳步。
鄧肯似乎感受到了身后的動靜,他緩緩地、非常緩慢地轉(zhuǎn)過身來。
那張石佛般的臉上,汗水縱橫,深刻的疲憊刻在每一條紋路里,原本總是平靜無波的眼眸,此刻盛滿了復(fù)雜的情緒——有不甘,有失落,有釋然,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寂寥。
他看著眼前這個氣喘吁吁、卻眼神明亮的年輕人,這個在七場血戰(zhàn)中與他針鋒相對,最終憑借更旺盛的斗志和那匪夷所思的天賦(在鄧肯看來是天賦,實則是系統(tǒng)與苦練結(jié)合)贏下系列的對手。
兩人目光交匯,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超越勝負(fù)的凝重。
沒有勝利者的倨傲,也沒有失敗者的怨懟。
陸鳴率先伸出了右手,他的聲音因為脫力和激動而有些沙啞,卻充滿了真誠:“蒂姆?!?/p>
鄧肯看著那只伸過來的手,又抬眼看了看陸鳴年輕卻已顯堅毅的臉龐。
他沒有立刻伸手,而是用他那特有的、低沉的嗓音說道:“你搶走了那個籃板?!彼恼Z氣很平靜,聽不出責(zé)備,更像是一種陳述,一種對最終決定勝負(fù)瞬間的確認(rèn)。
陸鳴點了點頭,沒有回避:“我盡力跳得更高了一點?!?/p>
鄧肯的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那可能是一個未能成型的苦笑。他終于抬起了他那雙大手,沒有去握陸鳴的手,而是直接張開了雙臂。
這個動作讓陸鳴微微一愣,隨即,一股暖流和巨大的敬意涌上心頭。他沒有任何猶豫,也上前一步,同樣張開了雙臂。
兩個巨人在籃下,在剛剛結(jié)束慘烈戰(zhàn)爭的戰(zhàn)場上,緊緊地?fù)肀г诹艘黄稹?/p>
陸鳴能感受到鄧肯球衣下依舊堅實的肌肉和那無法掩飾的疲憊顫抖,而鄧肯也能感受到這個年輕人身體里蘊含的、仿佛無窮無盡的生機(jī)與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