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了很久,他突然很感性地說:「我得對你再好點?!?/p>
我問為什么呀,他說:「你一個小女生,背井離鄉(xiāng)來這里吃苦,都是為了我?!?/p>
我特高興,說:「我是小女生呢,現(xiàn)在出門遇到小朋友人都叫我阿姨?!?/p>
他無語:「一般人不都應該感動后半句嗎?」想了想又說,「對,我老婆就是不一般?!?/p>
我大笑。
其實我從來沒覺得自己背井離鄉(xiāng)。說起來是還挺辛苦的,剛來北京的時候我跟人合租,共用浴室和廚房。那時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獨立衛(wèi)生間,要是能有浴缸泡個澡,那簡直是奢華的享受,整個人生都完整了。
那時候我和F君住在北京城的兩端,我每天下了班樂顛顛地擠地鐵去找他,他通常要加班加到很晚,我們就在樓下吃飯。他們公司樓下有個阿姨賣的麻辣燙特別好吃,他不準我吃,說不衛(wèi)生,他總有些很固執(zhí)的堅持,感冒不吃藥,不吃路邊攤,最后被我煩得不行又只好妥協(xié)。
我們事業(yè)剛起步,都沒什么錢。F君初入職場時被坑得很慘,信錯了人,在行業(yè)里幾乎被拉進blacklist,還欠了一些債,實在走投無路了,只能找他爸,他爸二話不說就把錢打到他賬上。F君說,那時候看到他爸轉(zhuǎn)賬成功的短信,覺得特別羞恥。
他的人生一直都順風順水,沒受過什么打擊,那一回有點一蹶不振了,經(jīng)常一個人發(fā)呆,一愣就是幾個小時,每晚失眠,在床上睡不著就爬起來瘋狂工作,一直到天亮去上班,幾乎都不睡覺。
后來他跟我說,要不是我突然出現(xiàn)來北京,他都不知道這種狀態(tài)會持續(xù)到什么時候。
我至今很慶幸,陪他度過了最艱難的時期。我來之前并不知道他是這個狀況,如果知道,我一定會早一點來他身邊。
印象很深的是有一次我們逛宜家,他看中一盞臺燈,799,對于當時的我們來說實在有些奢侈,于是戀戀不舍的走了。那個月我發(fā)了工資第一件事就是去把臺燈買了送給他。我跟他說,「我相信現(xiàn)在一切危機都是你我人生必經(jīng)的——沒錢,壓力大,不得志……每個人都會有這一段。你不用焦慮,慢慢來,大不了我養(yǎng)你?!?/p>
后來我們搬了幾次家,這個臺燈一直帶著。
前陣子我問他,「我有沒有說過什么讓你印象很深的話?」
他說:「應該是你說你養(yǎng)我?!?/p>
「你是不是很感動?」
他說:「沒有,氣得一晚上沒睡著?!?/p>
「為什么?」
「要養(yǎng)也必須是我養(yǎng)你,以后不準再說這種話了?!?/p>
我有時候真是摸不準他的脾氣啊。